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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梁:灵魂在舞蹈



他,是中国第一个获得首届国际舞蹈比赛现代舞最高奖项“罗马奖”的舞者;他曾连续夺得中国专业舞台表演艺术政府最高奖“文华奖”和中国专业舞蹈艺术最高成就专家奖“荷花奖”;他的才气被冯小刚导演看中,在电影《夜宴》中为主题曲《越人歌》起舞;叶锦添也极为欣赏他的才华,希望和他合作;先锋戏剧导演孟京辉对他的作品曾盛赞不已,并立刻邀请他为自己的演员排演《怪谈》;杨丽萍国际舞蹈季也邀请他表演《流浪的身体会舞蹈》;央视春晚曾请他担任编舞工作;他还以大陆舞蹈艺术家身份加入瑞典著名舞团,成为国际认可的艺术家……他就是中国优秀的青年舞者赵梁,一个以灵魂起舞,为舞蹈为生的人。7月11日、12日,由赵梁创作导演的全球首部以禅茶为主题的舞剧《幻茶谜经》,将作为“中国舞蹈12天”展演的开幕大戏在国家大剧院上演。



舞者自翩然 观者皆动容


身材修长、长发过膝、服饰独特、气质超凡的赵梁,走在哪里都引人注目。在大多数人眼里,他是安静的、羞涩的、沉默寡言的,似乎很冷、很酷、很骄傲;但如果跟他聊艺术、聊哲学,或者看他的作品,便会发现他火热的内心,有着源源不断的激情。采访他时,他几乎全然忘记介绍自己取得过的成绩,对他来说,舞蹈本身胜过一切,因为那是他对自然的敬仰、对生命的认识、对自我的表达,是他与生俱来的一部分。


2012年,在孟京辉特邀赵梁创作的作品《怪谈》首演后的演后谈上,剧组演员纷纷爆料:排练时,赵梁导演曾让他们演“绿”,把所有演员都难住了,结果他亲自示范,让大家心服口服。现场观众立刻大喊:“导演您演个‘绿’吧!”众演员推波助澜,于是赵梁竟然真的在现场和钢琴即兴合作,表演了一段令所有人惊艳的“绿”。他柔软的身体婀娜翩跹,有一种生长的力量在其中萌发,他甩动表现力极其丰富的过膝长发,沾上舞台上刚才演出留下的片片羽毛,如同柳絮纷飞,如同神来之笔。


2013年,赵梁应邀参加杨丽萍国际舞蹈季的公共剧场活动时,他表演的《流浪的身体会舞蹈》,在尘土与光中探索生与死的终极命题,让很多在场观众震撼到流下热泪。流浪的身体,孤独的灵魂,不需一字一句,却蕴含着无尽力量。演出结束后,他妆未卸,衣未换,便盘腿席地而坐,和大家分享、交流。整个现场,都被艺术和灵魂的火光四射照的闪亮。


民间戏剧团队至乐汇的负责人孙恒海在看过赵梁的《警幻绝》之后,深深为之倾倒,赞叹道:“赵梁的舞蹈,充满生命的悸动与宁静。柔美与狂野,不羁而秀丽,让我屏住呼吸,又让我眼眶湿润。


赵梁海外载誉归来的最新作品《幻茶谜经》,有着赵梁对文化和艺术更广博的思考。作品源自于一套法门寺地宫出土的唐朝皇家供佛的珍品茶具,这也是目前世界上发现的年代最早、等级最高、配套最完整的宫廷茶具。赵梁将空前绝后的大唐皇家茶具、具有悠久历史的禅茶文化,与当代顶尖舞者的表演融为一体并搬上舞台,并定制了大胆唯美的视觉元素,让无论灯光、音响、制景,还是服装、妆容都达到强烈的视觉震撼。一向对艺术苛求完美的他,甚至请来给范冰冰做衣服的手工艺人,画两个月的时间给剧中高级定制的服装做刺绣,使道具服装都可以达到在博物馆展出的水平。



天生爱艺术,舞蹈是本能


赵梁从小便酷爱舞蹈和画画。在他还是个生活在西域新疆的小男孩的时候,一听到音乐就会忘情起舞。家里人看电视,只要一有音乐响起,他就会穿上家里最漂亮的衣服,在镜子前投入的跳起舞来。最后,大家全都被他吸引,不看电视而是都围过来看他的自发表演。当时他家住的是临街的平房,小赵梁的舞蹈甚至会吸引经过的路人纷纷往里张望驻足观看。人越围越多,把赵梁家的门都堵上了。一直支持儿子所有兴趣爱好的母亲,干脆打开院门,还摆上好多凳子。人们涌进院子,就都进来看他跳舞,他会跳整个晚上,停不下来。到现在都是这样,作为演员的赵梁,站在舞台上,有着全然的忘我,似乎可以瞬间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对他而言,舞蹈是礼物,也是本能。


赵梁第一次登台演出,是小学一年级的元旦晚会。他和班里另外一个女孩合作表演电影《少林寺》里的《牧羊曲》,女孩弹电子琴,他即兴独舞。结果主持人报幕时,还没等轮到他演节目,他就迫不及待地冲到台上去准备跳了。大幕不得不赶紧关上,把他拉下台去,再拉开大幕,主持人重新报幕。虽然闹了笑话,但小赵梁一点也不怯场,等到他的节目时,拉开大幕,一看到他站到台上,观众席已经爆发出了热烈掌声,大家都觉得这个小男孩太可爱了。


1992年,13岁的赵梁来北京考试,一考便考上了中央民族学院附中。参加校内“萌芽杯”比赛时,他因为之前练功翻跟头把胳膊摔断了,竟然打着钢钉和石膏还继续上台跳舞。舞台上,绑着绷带的男孩,点着蜡烛,边哭边跳《世上只有妈妈好》,那份真诚感动了所有评委,一致给了他特等奖。所有评委都以为打着石膏是赵梁特意设计的情节和造型。但殊不知,在舞台上,这一切都是真的,只要跳起舞来,他真的可以忘掉一切,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



得奖不重要 天性最可贵


民院附中毕业的时候,学校本来要保送赵梁上大学,而且学费全免。但因为家里穷,经济压力大,最终他选择了离开学校去工作。未满19岁的赵梁,成了班里第一个走向社会的人。1998年,刚刚毕业的他,幸运地考取了当时中国的第一个现代舞团——广东实验现代舞团。当时的团长杨美琦老师力排众议建团,曹诚渊放弃香港城市当代舞团的要职担任该团艺术总监,培养出了金星、李捍忠、王玫、沈伟等国内外一批有影响力的舞蹈艺术家。年轻的赵梁,作为舞团新秀第一次参加国际比赛,没想到就一鸣惊人,在意大利罗马举办的首届国际舞蹈比赛中夺取了现代舞最高奖项“罗马奖”。

比起得奖更让赵梁念念不忘的,是在舞团的那五年,他的天性得到完全解放,原本心里就充满艺术激情的年轻人,到了那种环境,如鱼得水。他干过很多疯狂的事儿,比如下大雨,会脱光了跑到校园的操场上裸奔在雨中舞蹈,然后又钻到沙坑的沙子里将自己埋藏……这种忍不住想要释放和表达的状态,源自于他的性情。直到现在,他依旧感性,比如半夜会在家中跳舞,感受到某种细微的信息会突然泪流满面;喜欢绘画的他,还曾用铅笔把家里的一面墙都变成了壁画……但随着成长和积累,他也更加懂得收敛和克制,明白积蓄力量才能在艺术中爆发出更大的能量。



行者在路上 自然赋灵性


虽然年纪轻轻就已经斩获了几乎所有重要的舞蹈大奖,但赵梁却对自己说,“三十岁以前,所追求的东西无关声名与功利,而应尽量去体验自己能体验的东西。”他尝试着走更远的路,做更多的事。2003年的非典,让人们惊觉到自然和环境的重要,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刚刚离团辞职的赵梁一个人背包上路,开始没有目的地的旅行……长期的漂泊流浪,让他遇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人和事,这些积累都成为他以后生活和创作的宝藏。三十岁以前,他已经去过了三十多个国家,几乎游历了全中国。他喜欢在路上的状态,他说,“好的艺术就是自己长出来的,艺术家就应该野生野长,保持着对事物的独立体验和思考。”


2014年春节前,赵梁去了雪山闭关。一进藏区,他突然觉得身体好像在和自己说话。身体的每个关节似乎都在啪啪做响,在打开,在苏醒。他领悟到,原来人的身体是有自我保护意识的,平时生活在车水马龙、喧嚣拥挤的城市里,身体它自己不喜欢周围肮脏的环境,糟糕的空气和味道,就会开始自动屏蔽。“长此下去,我们自己意识不到,但身体就会逐渐变得麻木和迟钝,灵性的东西也会减弱。虽然我平时总是在保持练功,试图让它保持最好的状态,但是因为身体自己有着本能的选择,只有到了纯净的大自然当中,才会又重新启动和复苏。”在雪山里,他似乎能听见山水在和身体说话,它们在安静地交流抚摸,那一刻,在大自然的怀抱里,他会情不自禁地舞动,这个时候,舞蹈就来了。


对未来,赵梁并不想做太多计划,也不愿给自己过早的定位,因为他知道自己还在成长,还在探索,还有很多未知的潜质和创作空间。赵梁希望自己永远凭着本能和直觉,不急,不贪,不欲,自由行走,凭心而舞。对他而言,舞蹈是一辈子的事情。赵梁说他会一直跳下去,一直跳到生命的最后。他从不担心年龄会成为身体的障碍,反而觉得相比起年轻时的青春朝气和技巧,随着阅历和感知的增加,身体会变得更加丰富,肢体语言也会越发奇妙,越有故事。当人生所经历遭遇的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成功失败,都融入到身体当中,到那个时候,就连每一道皱纹都是充满内容的。因为有灵魂的人,永远在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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