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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维亚:爱跟自己较劲儿的大胡子导演


我觉得舞蹈带给我许多,甚至是一切,它给予我快乐、想象、实现梦想的可能性。”——陈维亚
       因为标志性的络腮胡子,当陈维亚从密密麻麻的舞者中急匆匆地穿进排练厅时,我们很快就找到了这位忙碌的导演。深色运动服、黑色运动鞋,一双袖口半挽在胳膊上,面前的他随性又洒脱。“可不可以等排练结束后再采?孩子们都等半天了……”他向我们发出请求,脸上,是你无法拒绝的亲切和友善,全无半点狷傲,甚至连一点点导演过奥运会,理所应当的冷酷与霸气也没有。无意中流淌出的细腻,完全不似看上去的那样粗犷。 
       约访的这天下午,是导演陈维亚在总政排练厅为演员排演新版舞剧《马可·波罗》的时间。实际上,从当天一早开始,陈维亚就在忙于开会,舞剧《马可·波罗》2015版的最终方案要在当天敲定,会议从早上开到中午,又从中午开到下午,“忙忙叨叨的,连饭都没怎么吃。”助理在一旁嘟囔道。 
       而这个饭都没来得及吃的导演,此时正背对着排练厅的落地镜,目不转睛地关注着演员们所呈现的每一处细节。当日排演的,是马可·波罗游江南一场,这一幕里,中华传统文化中的活字印刷、医药针灸、饕餮美食、诗书授业都将以创意性的艺术姿态一一呈现。从刚刚结束的会议上那种宏观庞大的整体构思里抽身出来,陈维亚迅速转换着角色,将自己置身于对每个舞者调性的把握中,此后的一个小时,他都在以最生动恰当的语言,引导着演员们的情绪,“再怡然自得些,惬意些,想象自己生活在陶渊明的诗中”,他对一位饰演白发诗翁的年轻演员说。而有时,身为导演的他也会忍不住自己手舞足蹈起来,带着“孩子们”去呼吸、去感受,样子像是退回到三十年前,他在舞台上,周身洒满聚光灯的时候。
 


“我觉得舞蹈带给我许多,甚至是一切,它给予我快乐、想象、实现梦想的可能性,比如说你忽然间有个想法,过两天就编出来了,还能分享给观众,很有意思,真的,舞蹈是我的一切,如果我不迈入舞蹈这个殿堂,我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无法想象。”——陈维亚

       六朝古都、金陵胜地,五十八年前的7月,陈维亚出生在南京城的一座书香门第,虽然12岁就搬离这里,但南京还是给了他最初的文化熏陶。突如其来的意外变故,让陈维亚告别了能飞出堂前燕的乌衣巷,作别了聚集过才子们的贡院街,随父母一同下放到泗洪县管镇公社。而教授古典文学的父亲,却给他提供了当时旁人不可及的成长土壤。幼时的陈维亚贪婪地接触了大量的古典文化,家中行三的他虽然最得宠爱,却仍旧逃不开严父的苛求,写大字、背古诗,是每日的必修功课。陈维亚说,对传统文化的了解和喜爱,始于那时的积累,直至今日,家中到处堆满古书的情形仍令他记忆颇深。
       “我们下放到农村去,需要到公社的中学上学,每天要走10里路,有一天放映队来放电影,就是用那种16毫米皮包机在空场上放的电影。那天放的是芭蕾舞剧《白毛女》,当时我就呆掉了——芭蕾,这么轻盈,这么美!那一晚上心里很激动,可回到集体宿舍又臭又脏,我就一直在外面转悠,问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吗?’跟前是这个样子,电影里却是那么美的世界,落差太大,我要是能到文艺单位去多好。当时就想跳芭蕾,可想了半天,第二天早上起来还得走10里路去上课……”
 


       仿若命运之神正在垂青这个怀揣梦想的少年,就在这不久之后,他居然意外地得到一次报考淮北市文工团的机会,“哎呦,当时跟梦想的天堂似的,那时淮北市还叫濉溪呢,我就在手上、胳膊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濉溪’,天天跑到后面的沟里压腿去,就怕考不上。”
       “后来呢?”
        “后来就考上了,入团的第二天我就上台了,演《白毛女》里的军官,上去就下来,10秒钟不到。”
        仿佛一切励志电影里的情节,彼时的少年人最终实现了那个仲夏夜忧伤的舞蹈梦,那一年,他13岁,是哥仨之中最早离开父母的人。
       在淮北市文工团,陈维亚一待就是15年,年华似水的光阴中,他凭借着一如既往的自我要求和刻苦训练,很快从一名业余舞蹈爱好者变成了真正的舞者。1984年,歌舞团到安徽省参加歌舞节比赛,他和同事们自编自演的处女作男子群舞《矿工与阳光》大获成功;而在随后举办的华东六省市舞蹈比赛中,这部根据同名诗作创作的舞蹈再度夺魁;评委们对他也大加赞叹,纷纷推荐他去考北京舞蹈学院,他们期待这匹冲出来的黑马能够在中国舞蹈界的最高学府中继续深造。

       “那时我正在向编舞转型,当时就强烈感觉到,我要学,要努力,否则光靠一些小聪明编舞,待在那里是没有前途的,我觉得自己应该要往上走。”然而,13岁入文工团,只有小学学历的他,能否应付的来大学试题,所有人心里都画上了隐隐的问号……“那时真是拼了命了,当我困的时候,累的时候,我就问自己,你想在这儿呆一辈子吗?不想?那就赶紧起来学习,其实那时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是怎样,挺苦的。”
       28岁的陈维亚,再次用行动证明了“有志者事竟成”这话,最终,拼尽全力的小伙子如愿以偿,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北京舞蹈学院,而这段艰辛岁月,也被写进了他的络腮胡子里,“那时候维亚忙到没有时间刮胡子,没想到他的朋友都说,维亚蓄须不怒自威,更加帅气。所以,他的大胡子就一直留下去了。”面对采访,母亲笑着谈起儿子留胡子的缘由。

       看似幸运频频垂青的背后,陈维亚每一步都走得扎扎实实、异常艰辛,字字看来皆是些十年辛苦不寻常。从北京舞蹈学院毕业后,他越来越多地显露出执导大型演出活动的才华。而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这种才华被发挥到了新的高度。时至今日,人们还会想起奥运会上开闭幕式上那一个个曼妙动人的场景,它们被老外赞誉为“浪漫梦幻的旅程”。
       还是那个严苛律己的样子,奥运会前前后后的一个多月中,陈维亚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之中,终于,在闭幕式结束的那个夜晚,外表强悍的他忍不住哭了,回忆起那时的心境,他笑了笑“是百感交集吧,有失落、有怀念、有后悔、有得意、有感慨、有感动,哎,怎么能说得清啊……”
        又问起他后奥运时期的心态,他说“我始终告诫自己,做任何事都要从零开始,做任何事都要当成第一次去做,如果还想走,你必须回到原点,这很难,完全做到不太可能,但是对自己必须要有这样的要求。人难免会重复自己,但是要有这样的标准。重复很舒服,很方便,事半功倍,但不是长久之计。做人也是这个样子,要自己跟自己较劲儿。”



“创作其实是件过程不太幸福的事儿,挺苦的,但幸福往往只有一瞬间。”——陈维亚
       习惯跟自己较劲儿的陈维亚,现在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将于2月10日至11日在国家大剧院上演的《马可·波罗》中。他说,创作其实是件过程不太幸福的事儿,挺苦的,但幸福往往只有一瞬间。

       “《马可·波罗》谢幕时,观众站起来鼓掌,那一瞬间会觉得特别欣慰,我们的付出为大家接受、认可,收获了大家的感动。但一走出剧场,剧场外寒风一吹,就又回到现实了,又得重头开始。”
        面前的陈维亚笑着,仔细看去,气宇间依旧可以寻到金陵故地的文气,他脸上是淡淡的神情,仿佛那些正在经历的大红大紫,都是别人家的事儿。

文/九思原文摘自《国家大剧院》院刊 人物 《陈维亚:自己跟自己较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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