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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侯宏澜 9

Maurice Bejiart 舞团是世界著名舞团,能进入这里工作的舞者,都是万里挑一的佼佼者,一进教室就感受到了他们的那种骄傲自豪感,造型各异,张扬着个人风格,有拍着健身球进来的,有穿着刺眼绿色紧身衣的,个个都是高挑挺拔的标准身材,气势逼人的做着热身活动。

我的舞伴IAN,帅小伙一丝不苟的认真准备着,镜子里的我们俩看起来倒也是咄咄逼人的好看,排练开始后,我们就在一旁跟着合节奏,我隐隐发觉总有一双目光在追随我和IAN,轮到我们上场的时侯,团里的演员都围了过来,大家都想知道古老中国来的女孩跳现代芭蕾是什么样。

在紧张兴奋中,我们一曲舞罢,看着周围大家欣赏的眼神,我们高兴的笑了,maurice bejart和Bertrandd'At耳语后,站起来宣布我和IAN由第二组升至第一组,首演就由我俩跳。我相当错愕,我没有想到这样别扭的开始,会得到如此热烈的应和。强烈的骄傲和自信充盈我心中,我告诉自己,可不能交差了事了。

我开始去试着发现,发现身边美好、鲜活、新奇的一切。

在法国莱茵芭蕾舞团,我跳的每个舞蹈都让我特别震惊,每次都觉得这支舞蹈已经够前卫了,下一个却更另类,而且往往越是自己想躲的节目,编导的首选都是我。

我还记得在法国跳的一出很新很前卫的舞蹈,背景发生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大上海的十里洋场,一位上海姑娘引诱一个老学究,哎,上海,中国,这样的题材是团长专门为我挑选的节目啊!

整场节目时长二十多分钟。第一部分讲姑娘如何引诱毫无性经验的老教授,竭力诱惑,有很多极富挑逗性的身体接触;第二部分是静场(无音乐),完全靠演员的舞蹈造型和法语台词来表达,除了面对前卫的舞蹈还得面对语言问题,难度可想而知。不过,这也对了我的胃口,有难度,才会激发我的兴趣。辛苦排练了两个月,首演大获成功。演出的时候,除了观众,团里的同事们更是站满了侧幕条,看得不亦乐乎。

我在拎上行李到法国来之前,曾经对这趟旅程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芭蕾还可以这样跳,我还会跳这样的芭蕾!更预料不到,多年以后,我会担任编导,主演国内第一部原创现代芭蕾舞剧《莎士比亚和他的女人们》!

在中芭,我如果要跳双人舞,孙杰是我唯一的舞伴,而且我们常年搭档演出的多是相同的节目;在莱芭不到一年,我已换了三个舞伴,跳了三出现代芭蕾,一出古典芭蕾。莱芭平均每二个月换一套节目,我回国度暑期假前,就已拿到了明年的节目表!这里的编舞风格和理念完全迥然于国内,我也从最初的排斥、抵触到最后的甘之若饴。

法国观众对我这张东方面孔的到来,有好奇,更多的是一种狐疑和与生俱来的傲慢,他们不相信来自东方的我会跳他们的芭蕾。那么,就用事实证明一切吧。在法国观众逐渐认可我的舞蹈的时候,我发现他们的媒体不动声色地将我的称谓变了,然后报纸、杂志上,“中国来的芭蕾公主”成了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汇。

我很享受“公主”这个头衔,因为在我看来,女王太过于强势与中性,皇后则气质过于老成,而公主则是集青春、灵气于一身,高贵、大气且不娇宠,有时还有一些很自我、不羁的小动作。就像《罗马假日》里的奥黛莉?赫本,正是因为这个集天真与优雅于一身的公主坠落凡间,才让世界多了一道美丽的风景和传奇。

在法国时我发现,法兰西是一个处心积虑追求美的民族,虽然几年后我又回到了祖国,但他们对细节的设计和完美要求深深的影响了我,他们热爱艺术,懂得艺术,崇拜艺术。离开法国的时候,我所有国内国外的朋友都无比吃惊,因为那时我在法国的事业势头正好,我却毫不可惜的要抽身离去,大家都以为我只是在耍小姑娘的性子,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法国的生活再好,我所能看到的未来都已经被固定了,而回国发展,却带给我无比新鲜的未知,这种看不见底的兴奋感,对我来说是比成功更加有力的吸引,它使我知道,我的人生冒险没有尽头,它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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