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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民的笑容比《纽约时报》的舞评更好――专访林怀民

作者:罗颖

2007年7月台湾“云门舞集”在时隔14年后再度来京,在保利剧院上演了一台《白蛇传和云门精华》,反响热烈,演出结束后还有几百名观众不愿离去,和舞团掌门人林怀民进行面对面的交流。然而谁都不会想到,就在7个月之后,2008年大年初五的凌晨两点半,一把莫名的大火烧毁了云门舞集位于台北县八里乡的排练场,积累了几代人心血的珍贵资料全部化为灰烬,云门舞集损失惨重。明天,云门舞集大陆巡演将到达最后一站北京国家大剧院,这是云门舞集火灾后首次亮相北京。

昨天,云门舞集全体舞者结束上海的演出抵达北京,带着诸多疑问罗颖来到国家大剧院排练厅。轻轻推门而入,此时正是云门舞者两次排练的间隙,他们散落在排练厅四周,大多数舞者都在打坐,没有人说话和走动,排练厅内安静到能听到呼吸的声音。心里顿时释然,这还是原来的云门。不一会儿林怀民来到了排练现场,依旧是微笑着倾听,真诚地交流,幽默与智慧不减,即使《行草》还未上演,也令人完全相信云门舞集元气未伤,浴火重生。

罗颖:云门舞集排练场在重建上有何进展?

林怀民:云门舞集的新址位于淡水河边,那里的一片绿地中间有一座旧房子,周围还有90年历史的淡水高尔夫球场和一座19世纪建成的炮台古迹,我们将把旧房改造并盖起新房子。现在我们正在设计房子,希望它变成一个舞蹈文化中心和教育中心,邀请年轻艺术家来创作。同时变成一个观光的地方,一个有品位的休闲场所,春天可以看樱花,夏天有市集,秋天放风筝。

罗颖:听说在云门遭遇火灾后有很多人慷慨解囊。

林怀民:我们没有发动募款,但到最后有5000多笔募款进入,有企业界人士拿出上千万新台币,也有小学生寄100块钱来支持我们做这件事。火灾以后我走在路上,有一个开哈雷机车的小伙子在我面前猛踩刹车停了下来,“您是林怀民老师吗”?我说是,他只说了两个字“加油”!

罗颖:普通观众是云门走下去的最大动力?

林怀民:一路走过来,我们确实和许多人都有很好的因缘,曾经我母亲癌症住院,夜里1点我急着回家,出门突然看到一个人吓了一跳,但那个人竟然对我说,让我回去对云门的舞者说声谢谢,因为在9.21大地震时,他们一家三代在竹棚子里过了好久,云门来演出,老人和小孩在灾后第一次有了笑容。对我来讲,这是比《纽约时报》舞评更好的舞评。云门就是有了这么多温暖和支持,即使在财务最不好的时候也还是觉得要走下去。这一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在台北中正文化中心里演的作品,拿到台湾南部的乡下,农民、工人、大人小孩一起看,鸦雀无声,高兴得不得了,我们绝对不要低估群众的审美能力。

罗颖:云门舞集走到今天也因为有一群可爱的舞者。

林怀民:云门的舞者大部分来自于台湾,他们从6岁到10岁就开始跳舞了,云门每年都会吸收新的舞者,我们看中的是舞者有没有个性,而不是腿可以抬多高,所以云门的舞者高矮胖瘦都有,你可以看到他们做同一个动作时细节上的不同,我喜欢这样的丰富性。云门的舞者也是一群很有趣的舞者,你会在飞机场的候机室、在后台看到舞者在打坐,特别是演出之前,你看一般的舞者会转啊跳啊,云门的后台却非常安静,所有人都在打坐,云门舞者出国时在旅馆里也会几个人聚在一起写写毛笔字,有人说云门的团队像在修行,确实是这样。

罗颖:您是怎样修行的?

林怀民:我的修行就是抽烟。这是借口。我忙得团团转,没有时间去干别的,不过还是喜欢去印度。印度我去了9次,每次都到菩提树下坐一坐,我就好像回家一样,有时在寺庙里安静地住上几天,看到世界各地的人来做他们的崇拜和修行。那座庙非常安静非常美,但庙门口永远都有很多的乞丐、残疾的人,这是一个很大的对比,关于人生的无常,关于生老病死,总能让我想到很多东西。

罗颖:对自己和云门未来的规划是什么?

林怀民:我是不安于室的人,我不喜欢重复,我喜欢每天看到不一样的太阳,但如果我知道未来是什么样了,我就不想做了。我们现在能做的是把硬件打造出来,同时把行政能力提高,任何人接手都不会再走我40年走的原路。我希望舞团一直走下去,我的作品不重要,也许都会蒸发掉,我喜欢让舞者去调息、打太极、做拳术,说不定新时代的编舞者根本不要这些,那我也应该尊重他们。云门会有新舞者、新面貌,在21世纪应该由新时代的编舞家和观众来说话,云门不应该变成一个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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