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扎花在湘西

大型舞蹈诗，是80年代末以来开始大量涌现的舞蹈形式。成功的大型舞蹈诗，大都具有三个特征：一是舞蹈语汇都具有浓郁的地方韵味。二是舞蹈意象都具有浓厚的地方风情；三是舞蹈诗的结构都具有浓缩的地方特色。

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歌舞团演出的《扎花女》，就是这样一出成功的大型舞蹈诗。在《扎花女》中，“扎花女”的生活本身便是天地间的“大艺术”――正如序幕中歌声所唱的：“岩泉悠悠，筒车悠悠，千年的大美在山里头；人间因有扎花女，天也风流，地也风流”。

从结构形态上看，《扎花女》的五幕诗章是“扎染”劳动过程的展开，它分别以“纺、织、扎、染、漂”来命名。这五幕不仅仅是“扎染”的工艺程序，其实也是一种很精巧的人生态度――不仅要纺织，而且要扎染，要漂洗；没有一种精巧的人生态度，怎会有“扎染”这山里头的“千年大美”？！说其“精巧”，不是指文化的精巧而是造化的精巧，不是指人工的精巧而是天工的精巧――湘西扎花女的精巧，体现在“精于造化，巧夺天工。”

艺术与生活的关系，就这样辩证地摆在了我们面前。大型舞蹈诗《扎花女》是扎花女生活的艺术化，而扎花女的日常劳作生活――“扎染”的劳作过程本身便是天地间的大艺术。我们以往所认识的“扎染”，是舍弃了过程而作为终结形态呈现的民间美术；当这民间美术走上舞台并在艺术舞蹈中展开，它的每个劳作过程以及渗透在每个劳作过程中的人生情趣都得以呈现；“纺”，纺车与山野孵化一个美的精灵；“织”，金梭与银线 织出爱的云锦；“扎”，心与手扎进月光的深情；“染”，花魂与酒神染 出生命的亮丽；“漂”，岁月与河流漂出辉煌的人生……你不能不感叹这 部舞蹈诗选材的慧眼独具：“扎染”这一民间美术与“舞蹈诗”这一艺术舞蹈的天作之合，使我们获得了一种全新的视觉感受，也使我们获得了一种全新的人生体验，这“视觉感受”与“人生体验”，使舞蹈诗《扎花女》具有了独特的艺术风格。

作为具有独特艺术风格的大型舞蹈诗《扎花女》，需要寻求自身的 “诗化”途径并建构自身的“诗体”形式。我们注意到，《扎花女》独特的艺术风格集中在两个“结合点”的寻求上：一是要寻求湘西民俗舞蹈的 “风格化”与湘西扎花女人生的“情趣化”的结合点；二是要寻求舞蹈意象营造与“扎染”劳作形态的结合点。这两个“结合点”决定了《扎花女》的诗化途径，也决定了它的“诗体”形式。

可以认为，是湘西民俗生活、民俗艺术和民俗舞蹈建构了大型舞蹈诗《扎花女》。在著名舞蹈学者资华筠女士看来，这是在劳作过程中倾注的强烈的生命意识，激发了我们的文化生态保护意识。而在著名舞剧编导李承祥看来，这向我们提出了民俗舞蹈的发展与创新问题，即不是从已有的动作形态解构人手而是重新在生活中去建构。是湘西的水土养育了湘西的扎花女，是湘西的扎花女培育了山里头的“千年大美”是“千年大美”的“扎染”提供了舞蹈诗《扎花女》的创作素材。那扎花女的劳作体态不就是天地间具有“大美”的舞蹈吗？不正是这劳作的“舞蹈”催生了山里头具有“大美”的扎染吗？品味着这样的舞蹈诗，我不能不深情地说一句：感谢生活！感谢湘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