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芭专访 Kevin Higginbopham

经过一个多月的排练，说说您对排练的总体评价。  

排练非常顺利，非常好，这是充实的一个月。我主要负责小美人鱼、王子、公主等主要演员的排练。主演们的学习能力很强，动作掌握的很到位。接下来，我们会花更长的时间在排练上，《小美人鱼》是一部多层次的复杂的舞剧，比如小美人鱼这个角色，她有足尖鞋、尾巴、软鞋几个不同部分的舞蹈，完成动作仅仅是表面上的，还有戏剧表演层面和编导意图层面。与这几位演员们一起合作非常有意思，他们的个性都有所不同，但是都各有所长，这也给我带来了很多惊喜。《小美人鱼》有多种呈现，演员们所要做的它并不是单纯的复制、模仿，他们必须是发自内心的去演绎。现阶段只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小美人鱼》对艺术家而言更是一个丰富的盛宴。

演员们是否达到了您的期望，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

他们非常有才华、有天赋，而且很认真。难能可贵的一点是，他们并不满足于“可以了”这个状态，他们会不断探索，不断超越自我。演员们都明白这一点：我不仅仅是在扮演这个角色，而是我本身就是这个角色，我要像剧中人一样的去生活。《小美人鱼》对演员的要求不仅是技术上的，更要注重情感。从学习动作到消化动作，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演员们都能按部就班、脚踏实地的前行。他们作为主要演员仍然能够意识到艺无止境，仍然坚持不懈的去学习，这一点非常好。 

在排练中，您总是非常激情，有活力，不厌其烦的给演员们示范动作，所有的演员都被您的热情所感染。是什么支撑着您对艺术的这份激情？

答案非常简单，我在汉堡芭蕾舞团教了25年，我负责所有年轻演员的教学。我常说艺术最重要的几点，就是“to be honest ,to be humble ,to be human”（诚实、谦逊、人性），艺术应该是这样的，这是非常东方式的哲学思想，你就是你，芭蕾这种艺术远远超越了个人的范畴，它比所有人都要永恒。约翰·诺伊梅尔之所以能成为约翰·诺伊梅尔是因为他以一颗虔诚的心站在艺术的背后，坚持不懈的挑战自己，通过挑战自己来做的更好。我从诺伊梅尔身上就学习到了这一点，如果你认为你的工作已经完美了，那么你就已经走向了尽头。诺伊梅尔从来不会满足现状，他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他又教会我们化繁为简，但是这一点又很难，因为每一个演员都想成为明星，但是艺术家并不是明星，艺术家是非常简单的，好比虔诚的教徒。真正的芭蕾艺术是发自内心的，不是以你腿踢的多高、转的多稳为标准的，对大多数人而言可能很难理解，一个简单的动作不是外在的美感就足够的，而是要用灵魂、用情感、用肢体、用智慧去完成。所有动作的内涵还有它最简单的地方使我爱上芭蕾教育这项工作。我的职业使命，就是勇攀艺术高峰。人们喜欢我教学的原因，可能是我让他们变得有激情，最简单的就是最重要的。我的工作就是带着我的学生，从最简单的开始，帮助他们每一天都有新的进步。


《小美人鱼》赋予了你什么？

《小美人鱼》是一部伟大的作品，一个演员可以连续几年都跳这部作品，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揣摩从而不断学到新的东西。我们跳舞的时候不要太过追求实际，而是要追求形而上的思考。我曾经在巴兰钦的学校学习过，巴兰钦的作品都有精神上的追求。我在那里，老师告诉我们，演员不仅仅要学习动作、学会听音乐，更重要的是理解其内涵。我觉得巴兰钦非常接近彼季帕，彼季帕的舞蹈并不能像一个博物馆一样陈列，更重要的是从心灵出发，理解舞蹈的精神层面。只要你活着，就不要停止攀登，《小美人鱼》对艺术家而言是一个非常珍贵的可以挑战自己的机会。 


中央芭蕾舞团的《小美人鱼》有哪些特别之处？

跳过《小美人鱼》的舞团都各具特色。对于在亚洲文化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中芭演员们，应该能完成剧里非常东方式的哲学表达，因为诺伊梅尔在编创这部舞剧时很大程度上借鉴了亚洲文化。我觉得中芭的不同，是演员们不仅仅是去学动作，而且把舞蹈的编创看得很重要。联排的时候，诺伊梅尔大师看到一个演员将原有的动作进行了适当的调整，大师非常认可，并结合了这个演员的特质，对这个动作又做了进一步的完善，我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演员通过这样的学习，能够认识到舞剧的编创是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如果他们能成功的演绎中国式的《小美人鱼》，那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复制，将是一个伟大的创造。我不喜欢比较各个团的不同，因为我一直在汉堡芭蕾舞团，我们一生都在与诺伊梅尔大师共同奋斗，我们是诺伊梅尔大师最直接的诠释者，但我也并不认为，汉堡就比其他团好。我希望中芭能吸收中国的传统文化，借助这些传统思想来演绎这部舞剧。当我在大街上看到老人们练太极的时候，我非常震惊，在中国，一个普通人，就会用自己的方式与自然和谐相处。我希望这些传统文化在现代中国不会丢失，他是教我们理解生活最简单最自然的方法，艺术也是一样的，回归本真，天人合一。      撰稿：宋之歌/审稿：孙元娜/摄影：司廷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