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门舞集西湖公演 万人席地而观

在网上，有关林怀民，有关云门舞集的言论鲜明地分为两极――或简洁，或繁复，中间少有过渡。

简洁派的表现如下：在有关“2010云门舞集西湖公演”的目录下，有粉丝用鲜明、简洁的两个字来表达对云门的敬仰――“求票”。因为云门舞集，因为首次放在西湖边公演，也因为惠民票价只有50元，至今为止，订票热线每天要接超过600个预订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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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对雷峰塔，千百年前许仙和白蛇、青蛇相遇西湖的浪漫传说将在西湖之畔“重现”。9月3日、4日，在杭州西湖的柳浪闻莺大草坪上将上演云门舞集作品《白蛇传》，这出创作于1975年的作品将回到原始的“发生地”，而此次演出也是云门舞集第一次在大陆进行大规模的户外公演，可供一万人同时观看。与剧院里动辄上百上千的票价相比，50元的价格显得相当低廉。云门舞集掌门人林怀民在前天下午的云门舞集西湖公演发布会上表示，他最希望的是把台湾地区那种万人同看演出的、感人的“广场文化”与杭州人分享。

 
  舞蹈也可以是“广场文化”“义工文化”

  “艺术是稍息的，不是立正的！”云门舞集创始人林怀民说。1973年，林怀民创办“云门舞集”，带动了台湾现代表演艺术的发展。他的现代舞作品将书法、京剧等中国传统艺术融入到舞蹈之中，和西方舞蹈需要拉长身体不同，他要求舞者更“松”，就如书法一样自在自如，也就是那种“稍息”的放松概念。

  而这种“自如自在”的舞蹈理念也体现在他的舞集本身——他在台湾一直坚持免费的公益演出，许多来看演出的观众都是从未进过剧院的普通百姓，他们可能是种地的农民、读书的学生、卖西瓜的小贩、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不少人会以为，云门在户外演出，肯定为普罗观众准备了通俗的节目。实际上，即使到了偏远的地区，云门演出的节目仍是在台北大剧院，在欧美艺术节上演的“九歌”、“薪传”、“水月”、“行草”等当代舞蹈。林怀民认为“绝对不要低估民众的审美高度。”每场公演，观众全部席地而坐，从舞台或两侧的大屏幕读到云门舞者的身体语言，秩序井然。在台湾，一般演出当天下午两三点就有人提早去占位置，不少人全家老少三代，人们可能带着席子、风筝、宠物等举家同来。黄昏后，人流四面八方涌到，汇成几万人的大场面，但一旦开演总是异常安静，林怀民有些骄傲地说:“每场演出结束后不会留有一张纸屑！”即使下雨，几万观众也穿着统一的黄色雨衣继续开心地看演出，“每演一场最少都是两三万的观众，最多的一次达到了10万人。”

  “它更像是一次聚会，是大家能聚在一起的日子。”林怀民认为，在网络和剧院文化发达的台湾地区，这种人与人之间的默契、闲适的交流显得难能可贵。

  除了这种默契的“广场文化”，派生出来的还有自助型的“义工文化”。在正式演出之前，舞集会安排两天的时间对义工进行培训(一般有200多位)，要告诫大家不可以照相；在结束之后，还要号召观众自觉地收拾垃圾。这种自觉的“广场文化”成为舞集的有机整体之一。对于这种传统的沿袭，杭州方面的承办方表示也将策划召集“义工”，让舞集的精神得以分享。

  京剧演3晚，它只有24分钟

  虽然面向大众，但《白蛇传》不是那种“一切从简”的户外演出。对艺术几近严苛的林怀民和他的云门舞集几乎要把一个剧院的舞台整个搬到西湖边，灯光、音响，甚至包括剧场的大幕布，都要求尽善尽美。舞者们演出的认真程度，绝对和在纽约的高级大剧院中一模一样。

  云门舞集这次为西湖户外公演的节目包括由民间故事改编的《白蛇传》、行草三部曲的《行草贰》《狂草》选粹、《水月》选粹，以及满台飞花的《花语》。这些舞作都由中国传统出发，以现代语汇重新诠释。最特别的是林怀民1975年创作的《白蛇传》，它是云门演出最频繁的舞作之一。整部作品以藤条、藤帘、无纸的伞为道具，音乐则采用了琵琶、金胡、笛子等传统乐器，舞蹈动作与鼓点配合，所有故事情节点到即止。“京剧需要演3个晚上，它只有24分钟。它有一种京剧道具的象征美学在里面，即使一个简单的藤条装饰物也是现代雕塑作品。”整部作品的叙述手段很抽象，简单明了。

  35年来，这部作品只有少许的改动。有的人评说林怀民的作品“年纪越大，动作越慢”，在林怀民看来，“人生最美的就是每个阶段都不一样。”回头看看自己年轻时代的作品，林怀民笑称，“这个小朋友(自己)还蛮聪明的。”1975年是“文革”结束的前一年，林怀民没有像很多人那样照抄苏联的那种模式，而是选取了“京剧”这种非常民族的材料，说的也是传统的中国神话故事。并且，他的传统故事是反传统的。一般作品中的白蛇是主角，但在林的作品里，青蛇更抢戏，“白蛇是大家闺秀，不免成熟和世俗，用一把扇子来表现她含蓄的调情，她将扇子收起来交予许仙，就是托付终身的意思；青蛇则直接用扭动的身体表达爱意，更直接，更泼辣。”和传统作品不同，在林怀民的作品里，青蛇和白蛇是“争抢”许仙的。“我觉得两个人都有不同的个性。编这个舞蹈的时候我很年轻，当时觉得，青蛇不应该只是拔拔剑这样的单薄人物，她应该是有个性的。《白蛇传》自有它的美学标准，它不应该是拿一个曲牌名字就可以打发的作品。”

  静下心来做舞蹈，看舞蹈

  2008 年农历大年初五，一场大火烧毁云门位于八里的排练场，所有道具、资料毁于一旦，其中也包括台湾前辈雕塑家杨英风为《白蛇传》以藤材制作的蛇窝、房帘，以及法海所用的禅杖等布景道具。为了西湖的演出，林怀民开始进行《白蛇传》布景道具重制，由于杨英风已经离世，加上台湾藤业的没落，工作很是艰难。藤条既是遮蔽许仙、白娘娘房中戏的道具，也象征“雷峰塔”的藤帘，是舞蹈作品的一大特色，非常重要。“哪怕角度有一点点偏，也会显得不够完美。”几经辗转，云门终于在彰化县找到一家台湾最早开发藤原料进口的藤具制作工厂，也找到仅存的藤艺师傅(如今师傅已经从事养猪副业)，于是七八位技术人员就在猪舍里根据影像和老照片进行重制。如今，所有的道具都进行了防火处理，“欧洲等地的剧院都会检查是否防火，因为歌剧院都烧怕了。”

  当初，云门的《行草》来大陆演出，一张白纸似的舞台，黑色的舞者在纸上运动，观者能从中体会出意境，感受到气场。据说，舞者在平时也会带着毛笔在闲暇的时候练习书法，而林怀民认为，“修行”对编舞来说是一种让心灵安静下来的方法。由于舞蹈很“松弛”，许多舞者可以打破舞者的“寿命”，跳到60岁。奔赴世界各地演出是云门舞者的日常生活状态。据林怀民透露，他们正在排一出新作品，与书法典故中的“屋漏痕”有关。

  “关掉手机，关掉电视。”在发布会现场，林怀民这样“号召”大家来“聚会”。不过，云门舞集至今未在上海有过露天的公演，“没有人请我啊。”林怀民笑称办室外公演是“因人成事，而不是看是在一线城市还是二线城市”。另据透露，明年4月下旬，云门舞集将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上演“既安静，又很热闹的”《流浪者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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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复派则鲜明地表现出云门舞集粉丝的高素质，那些浩浩荡荡的发言，动辄几千字，逻辑严密，文笔动人。他或者她，会记得林怀民曾经在某一地点、某一时间，颠覆过一个童话(林怀民颠覆版《睡美人》：是个恐怖的故事，一个帅小伙因为一个吻而被迫娶一个大他100岁的女人)；他们描述，林怀民如何在一个小吃店里，和街坊一起虔诚地吃一碗面；他们细致地观察到，林怀民站在舞台上面对观众时，身体永远有个30度的前倾，意思是“请你述说”；他们甚至知晓林怀民在印度算过的命：活在梦里面，而且相信，可以在月亮里建造房屋。

“但是，他是用贴近地面的方式来接近太空的。他说：和西方人的日神传说不一样，东方人的日神传说，不是向着太阳跑，而是沿着地平面跑，即所谓夸父追日。这是我们接近梦想的方式。”这是繁复派粉丝对偶像的总结陈词。

如果，有关云门舞集，你还有话要说，到9月3日、4日晚上，你可以席地坐在西湖边的大草地上，林怀民和他的云门舞集会带给你什么样的美丽。《白蛇传》《水月》《狂草》《花语》，这些美丽的词汇，林怀民是如何将之演绎成身体的起承转合。当然，你更可以洋洋洒洒发表你的想法，因为在网络的另一边，林怀民可能正在浏览这个页面，说不定就正好看到了你特别的表达。云门舞集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知道，林老师，对于有趣特别的言语，记性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