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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我就是那个剥掉皇帝新衣的小孩


导读:著名舞蹈家金星1998年离开北京后,在上海成立“金星舞蹈团”。十多年来,她不断耕耘,舞团不仅在国内外经常巡回演出,参加各种重要艺术节,同时也创作出不少新作品。3月2日和3日,金星舞蹈团将再次在保利剧院演出两台舞蹈晚会。其中,金星本人的作品只有一部《九宫格》。第一场演出名为《我和我的细胞在九宫格里Have Fun》,将演出《九宫格》和舞团其他编导的作品。第二场晚会将上演三位外国舞蹈编导的作品《三位一体》。金星日前在接受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时说:“我就是把我这些年在上海按部就班排练的新作品拿出来向北京观众汇报一下,是一场普通的演出。我也希望评论家们对我的作品实话实说。”

谈演出    你不擅长的东西有人擅长 干吗不请他编呢

北青报:再次回到北京演出,是什么样的心态? 金星:我这次回北京演出不是要有什么轰轰烈烈一鸣惊人的举动,就是一个舞蹈团有了自己的作品,按部就班搞了创作,来到北京演出。一个民间舞蹈团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每年出新作品并在国内外巡回演出,这已经不得了了。

北青报:两台舞蹈各有何特色? 金星:第一台《我和我的细胞在九宫格里Have Fun》,其实把这台晚会四个作品的名字全放进去了,《我和我》是双人舞,《细胞》是男子集体舞,《Have Fun》是个集体舞,《九宫格》是女子集体舞。这些作品是我筛选出来的,能过我的艺术标准的,才能站在舞台上。30分钟的《九宫格》是我编导并参演的。我把女人与高跟鞋的关系,女人面对美丽与痛苦的选择,编了一个《九宫格》,舞台上画面很好看。音乐用的是阿莫多瓦的《对她说》。

第二台晚会《三位一体》有三个节目:《应用程序》、《回声》和《笼中鸟》。我们分别请了三位外国编导编排。这些编导的风格都是我的弱项。你不擅长的东西有人擅长,干吗不请他编呢。最受益的是舞者和观众,舞者得到锻炼提升了,观众看到好作品了。如果金星不擅长的作品就不演出,你这个团永远是偏门的。这三个作品不同程度地把我们的演员提了三提。

舞蹈界要学学看人家怎么编的,别老偷动作,舞蹈界经常拿机器偷几个动作,回去换成自己的。每个编导用这个动作时是有缘由的,光照葫芦画瓢,怎么用都不对劲。我觉得中国舞蹈界挺悲哀的。


谈创作:上海“孤岛创作”培养了我的定力

北青报:离开北京十多年,在上海创建舞蹈团,您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金星:我最大的收获就是我可以在一个孤岛上做事情。没人干扰你,没人给你下任务,你也不需要跟任何人攀比,自己想做就做了。我以为我会被其他的商业的东西冲刷掉,但我发现没有,虽然我在其他地方、在电视上的曝光率比舞蹈要多,但舞蹈还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我觉得很好,我没有迷失自己。在上海这些年,我在心中把握最稳的还是我的舞蹈。很多人认为舞蹈团是我的一个载体,通过舞蹈团我要达到什么目的,但我觉得,为了艺术我的舞蹈永远会在那儿的,我宁可放弃电视,放弃其他方面,我的舞蹈永远在那儿。

北青报:离开北京这么多年,觉得北京的艺术界有变化吗? 金星:北京的艺术界与我当年离开的时候已经变化很大了。北京曾经有过辉煌的时期,从文学、戏剧、舞蹈创作上,很多人都特别有想象力。但现在,很多年轻的艺术家在北京出不来。我觉得,北京的艺术圈儿貌似很团结,但极其挑剔,不包容,对新艺术和外来艺术去理解去接纳需要一个态度。北京艺术圈最大的问题是没有这个态度。如果按照艺术的标准苛责我能接受,但有时候不是。


谈《舞林争霸》:杨老师不适合做这事  她自己就是一个神坛

北青报:去年在《舞林争霸》中,您担任评委,被很多人称为“毒舌评委”。在节目里与杨丽萍老师的争论,也令观众印象深刻。参加《舞林争霸》,您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金星:《舞林争霸》给了我一个平台。对于舞蹈,我不是一个拨乱反正的人,但有一个正确的判断。我从专业的角度告诉你舞蹈应该怎么跳,对于不懂舞蹈的观众,我告诉你应该怎么去看舞蹈。我能达到这个目的就可以了,毕竟这是一个公众平台。有老百姓会说:“对,她说得在理。”也有些人说:“你作为一个舞蹈大师,不应该挑人家唐诗逸脚上的那个血迹。”我说,当然,她是一个很好的演员,在你技术完美的时候我要挑你的艺术修养呀。你不能给我完美地展示,这是演员的修养问题,你不能告诉我多不容易来让我同情。你带着血来上镜头,说明你作为演员不够仔细。我就是要在这方面挑剔,在不同层面上追求一个完美的东西。这样观众就知道了,舞蹈不只是技术的完美,各个方面都要完美起来。当然,说话是有艺术的,别的评委说过的我不能重复,我要用我的方法来说那些话。我的态度,哪怕是调侃,哪怕是反讽,都有我的风格,也许有人认为“太毒了”。但学过舞蹈的人都知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呀,金星老师说话还不够狠呢。

和杨丽萍老师的争论是现场的有感而发。杨老师是个演员,我觉得她很感性。当时她一拍桌子我的凳子就能转圈,我转了一圈说:“拍什么桌子呀?有事儿说事儿,干吗呀?”这些都剪掉了。也别怪杨老师,她头一次上电视(当评委),不善言谈。刚开始她是把自己放在导师的位置,后来就变成两个女人争风头了,她就把自己放在演员的位置上了,就开始弄造型了。我说:“大姐,不用,你就干干净净一句话不说,你的分量在那儿呢。(有些节目)我就是不喜欢,那地方就是没看懂……”就完事儿了,今年她就不来了,虽然老百姓已经喜欢看我们俩较真儿了,但是从个人的情感来讲,我希望杨老师不出来,因为她不适合做这事,她自己就是一个神坛,电视里她一步步走下了这个神坛。她一出来对节目好看了,但对杨老师不公平,我们不应该削杨老师。

北青报:您觉得这个节目对舞蹈发展有什么样的影响? 金星:灿星公司是我的签约公司,我跟他们谈是做我的脱口秀,我希望做一档最好的脱口秀节目。前两年我做了《金星撞火星》,这次要做《金星脱口秀》,《舞林争霸》是我公司的节目,捎带脚的。他们说:“这是个舞蹈节目,你不谈谁谈呀。”这个节目对舞蹈的发展是有益的,但是从参赛的生源来讲,远远不够,现在体制内的演员都没放出来,中国有多少部队的好演员哪,很多都不让出来,现在在节目中展示的只有凤毛麟角的一线演员,大部分是二三线的,甚至是三四线的,太可惜了。我觉得中国的演员都应该让他们出来,展示一下。没有好演员,没有好舞姿就靠掰故事了,要掰故事到我这儿还不好使,不管你有多惨,该跳舞还得给我跳舞。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快快乐乐吃这碗饭的,都是先痛苦后幸福。他们不了解我,所以会说:“金老师怎么这么没感情,这么残酷?”分什么事儿了。


谈文艺评论:大师也有烂作品  草根也有灵光一现时

北青报:您刚才说北京艺术圈里有些人不够宽容,您觉得国内的文艺评论是一个什么状态? 金星:我老说,中国的文艺评论需要一个小孩来剥掉皇帝的新衣,我就是那个小孩。不怕,我也还在艺术圈里面,所以我敢说,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大师也有烂作品,也有草稿,你不能说大师就没有草稿。别拿草稿来说大师的作品,开什么玩笑。草根也有灵光一现的时候,看你怎么面对。不要用个人的偏见去评论一个作品。可能这个人烦死人了,但他的作品好就是好。有的人就会说些垃圾话,我不想和他交流,但他的东西是好东西,我欣赏他灵光一现的东西,不能以偏概全。

北青报:您觉得“皇帝的新衣”缘由何来? 金星:我觉得,任何东西应该让它自然地存在,不要人为地告诉大家它有多大的价值。时间会说明一切,让它自生自灭好了。真正好的作品应该经得起批评、辩驳、考察和时间考究。现在大家碍于面子、圈子,会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谎话说千遍就变成真理了。在文艺评论中要允许各种声音的存在,发声不靠论资排辈。看不到的我不说,哪怕别人说这个作品多烂多烂,没看到的我绝对不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再好的朋友说他的戏再好,我也要看一遍才能说。 田沁鑫这两年就请我看了《青蛇》,其他戏都不请我看,知道我会骂的。近来的话剧中,我觉得孟京辉的《活着》是好作品,《青蛇》是好作品,《喜剧的忧伤》两个演员好,《青蛇》稍微长了一点,把结尾拿掉就更好了。这些戏都是有质感的,田沁鑫是好姐们儿,但是对戏的评价,她想听就问我,不想听就别问我。

现在的美术界也是一样,美术作品拍卖?开什么玩笑,捞钱没这么捞的,最大的问题不是作品卖多少钱,而是把艺术家给毁了,因为里面有太多假的东西,那些画哪里值那么多钱呀。美术作品的价值是十年二十年的积累,最后才能呈现出价值所在,不可能在短期内翻番,那是暴利,不是艺术作品,都是人为操作出来的。即将播出的我的“脱口秀”节目里将做很多有关文艺评论的东西。4月份开始,每个周日在浙江卫视播出。我会谈社会现象、社会观点和文艺批评。

文/本报记者 伦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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