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衍生出一场舞蹈

↑《艰苦岁月》剧照。

←扮演小战士的朱国琳在芬兰为外国朋友签名留念。

→《艰苦岁月》剧照。

←雕塑《艰苦岁月》

1962年，舞蹈《艰苦岁月》获世界青年联欢节评委会奖，演员获金奖；1994年，它还被国家授予中华民族20世纪舞蹈经典奖，然而，这出舞蹈的创作源自雕塑.

1956年，雕塑家潘

鹤到海南岛深入生活，海南游击队当年孤军在孤岛奋战二十多年的坚韧不拔的精神深深震撼了他。他走访了曾任海南岛游击队司令员的冯白驹，那时他担任广东副省长及广州军区副司令员。冯白驹给潘鹤讲了“暴风雨之后，老树又长出芽来了，蜘蛛又结网了”、“在艰苦岁月中老战士给小战士唱民歌”等当年游击战的生活。为此，潘鹤创作了雕塑《艰苦岁月》。

之后，《艰苦岁月》参加了庆祝建军30周年美展，并得到奖项。当时，《解放军画报》还发表过一幅拍摄邓小平、陈毅、彭德怀、林彪等一班将帅兴致勃勃地围着《艰苦岁月》追谈往事的图片。随后，全国有200家报刊发表了这件作品，包括苏联报刊。作品还被收入全国中、小学语文课本。《难苦岁月》不仅成为潘鹤的代表作，也使他成为名扬国内外的雕塑家。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广州军区战士歌舞团的艺术家们，将《艰苦岁月》改编成同名舞蹈作品。1962年，该舞蹈在第七届世界青年联欢节荣获评委会奖，演员获金奖；1964年，在全军第三届文艺汇演获演出奖、作品奖；1965年，被收入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中，作为该史诗第三场《万水千山》的一个重要片段；1994年，荣获国家授予的中华民族20世纪舞蹈经典奖。

根据一尊雕塑而成功改编为一出闻名遐迩的舞蹈，在中国舞蹈史上并不多见，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怎样的呢？个中又有什么有趣的故事？

一尊微型雕塑引发的灵感

1959年冬天，广州军区战士歌舞团青年舞蹈编导周醒来到北京路购书。突然，被书店里摆放的微型雕塑《艰苦岁月》所吸引。作品中，身穿破旧军装、饱经风霜的老战士正在吹笛子，身边的小战士偎依身旁、入神地倾听着。周醒被作品所体现的艰苦年代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深深打动。

这位平时喜欢捕捉军旅生活题材的青年导演，马上买下这尊作品。回到歌舞团后，查烈老团长看了雕塑，对周醒说：“这题材不错，明年全军要举行单、双、三人舞蹈比赛，你们可以把这个节目报上来！”作曲家彦克说：“我愿为此舞作曲。”

很快，台本敲定，编导组把雕塑《艰苦岁月》所表现的故事放在红军长征爬雪山、过草地的特定环境中，以小故事表现大题材。演员则在战歌“尖子分队”中找出技巧最高、表演能力最强的廖骏翔、朱国琳分别担任老战士和小战士角色。在编舞过程中，只要有助于表现剧情和主题的其他艺术元素，周醒都毫不保守地吸收。

担任小战士角色的小演员朱国琳人小志高，什么都敢说，什么高难动作都敢试，她与廖骏翔从表情、动作、技巧的设计到演出，配合得天衣无缝，有些高难动作的组合，连行内人都惊叹佩服不已。

《艰苦岁月》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排练出来了，首场献演于广州东山军区礼堂。首演时，团里特地把潘鹤先生请来了。当他看到凝固的《艰苦岁月》展开翅膀飞舞起来了，心情激动非常。他紧紧地握住廖骏翔、朱国琳的手，将《艰苦岁月》雕塑分送给他们。

京剧武打“跺驴儿”被融入舞蹈

1961年，中国经济困难，很多人不够粮食吃，部队也与地方一样。战歌的演员们要下部队、过海岛作慰问演出。每次演出回来，一个个都瘦得如柴一般。这时，团里接到上级通知：1962年有重要出国任务，准备让《艰苦岁月》赴京参加节目选拔。但廖骏翔、朱国琳的身体状况，怎能去参加选拔？特别是朱国琳就更糟了。领导马上采取紧急措施，特批朱国琳吃“零号餐”。这下子，把小朱吓了一跳。这“零号餐”是人之将死才吃的啊，怎么叫我吃？！但是，领导决定，不吃不行。吃了一段时间，小朱便从40多公斤硬被催胖到50多公斤，变成一个胖姑娘，连军装都得改大。没多久，她才知道胖了之后又得变瘦了，这叫“留底韵、强身体、化肌能、为排演”。经过紧张排练，《艰苦岁月》终于通过了上京前的领导审查。

1962年4月3日，廖、朱穿着洗刷得干干净净的旧军装来到北京东方歌舞团。他们静悄悄地坐在排练场的一个角落上，谁也没去注意他们。到了第三天，排练场上来了好多人，有文化部的周巍峙副部长、东方歌舞团的田雨团长等，正式挑选出国节目开始了。轮到《艰苦岁月》接受审查了，开始时大家还不很注意，但很快就被剧情和演员的表演吸引住了，舞蹈中的一个个高难动作的组合，让在场的所有人惊叹不已。审查结束了，大家围坐在一起听领导意见，周副部长对朱国琳说：“小红军同志，你们这个节目很好，我差点掉泪了……”接着田雨团长说：“我这一辈子，只有三个节目让我掉眼泪，第一个是《血泪仇》，第三个就是你们这《艰苦岁月》了。这个双人舞，结构严谨生动，演员技巧高超，表演到位，相当有激情。”

同年7月，《艰苦岁月》随中国青年艺术团赴苏联、芬兰等国参加世界第七届青年联欢节。在欧洲，不少人认为亚洲的舞蹈艺术是一种民间的情绪舞蹈，纯属节庆之舞，毫无技巧可言，《艰苦岁月》让人们大开了眼界。对于该舞蹈的一些动作，连外国艺术家也惊叹不已。如表演过雪山风雪交加的艰难情况，扮演小战士的朱国琳连续不停地在舞台急转了54个大转转；过草地时小战士陷进泥潭，老战士急忙施救，危急中小战士用了中国京剧武打动作“跺驴儿”，一跃而起，后空翻像离弦之箭飞射出去，扮老战士的廖骏翔准确无误地跨步接住；为了表现爬雪山过草地战士们没有被困难压倒的情景，以老战士单手托起小战士的一只腿来表现，这个高难动作，只有在杂技才能见到……这些惊险的高难动作，让在场观众惊呆而拍破了手掌。

同年8月，艺术团到了芬兰赫尔辛基。当《艰苦岁月》在联欢会演出时，几次谢幕观众还大声叫喊，并不停地嚷道：“战士、战士！出来，出来！”不得已，主持人只好让演员到观众中去，朱国琳刚刚走到台口，就被热情的观众整个托了起来，并从观众头顶飞送一圈。在场的中国艺术团成员激动得掉下眼泪！最终，《艰苦岁月》获得世界青年联欢节评委会奖，演员获金奖。

毛主席说：“好，是不错！”

《艰苦岁月》载誉归来，在北京天桥剧场举行了8场演出。消息从总政、文化部传入中南海。这时，恰逢国庆在即，领导决定让《艰苦岁月》参加国庆天安门城楼演出。

当时周恩来总理看完演出后，高兴地告诉了毛主席：“刚才广州部队有个节目不错。”毛主席说：“是吗？那再来一次。”消息迅速传下，廖骏翔与朱国琳正在卸装，大会负责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化妆间说：“不要卸妆，不要卸妆！另有任务！”小朱自言自语地说：“刚刚演完，难道又要再演？”“没错！”旁边有人偷偷说了一声，“可能主席要看。”

毛主席看完后，高兴地对总理和在旁的贵宾们说：“好，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