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舞蹈知识 > 正文

林怀民:父亲、怀疑者和编舞家



         在云门舞集40周年之际,林怀民拿到第80届美国舞蹈节的终身成就奖。66岁的他希望用不一样的方式,让年轻人接受他用时间换来的无形资产
      林怀民背着双肩书包走来,一身素黑,更衬出花白头发的醒目。只要云门舞集的作品在大陆演出,他总是这样的简单装束,匆匆而行。
  2月28日,封箱六年的《九歌》在国家大剧院首度上演,林怀民在演出结束后拿着话筒上台,面对上千位留下来的热心观众,听他们的提问,一一耐心作答。3月14日,《九歌》转战上海东方艺术中心,林怀民又带着云门奔赴上海,一路接受媒体访问,一遍遍阐释这部创作于20年前的作品。之后,《九歌》将于3月22 日~ 23 日在广州大剧院、29 日~30 日在重庆大剧院登台。
  “这就是我的生活。”林怀民放下书包,解开围巾,说话时已有一股喉咙含片的苦涩味弥漫在空气中。只要在巡演期间,他必须不断地说。监督舞台时说,面对记者时说,在舞者面前也要不断地说。
  《九歌》此次大陆巡演,28岁的巴西舞者阿杜(Eduardo Fukushima)一直跟随林怀民左右。“没想到林怀民在大陆那么有名,那么受欢迎。”阿杜是林怀民正式接收的第一位弟子,作为第六届劳力士创艺推荐资助计划的舞蹈类门生,他经过层层选拔才进入林怀民视野,由此开启为期一年的学习。
  在台湾,阿杜看到云门在广场上为四万多观众演出,激动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种盛况在全世界都很罕见”;在北京,他坐在台下看《九歌》,舞蹈中繁杂丰富的文化元素令他晕眩,“就像一本书,一页一页地翻看,很有趣,像电影一样。”这位拥有意大利和日本血统的男孩并不高,手掌短小,四肢也不修长,他也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会从全球无数候选人中脱颖而出。
  林怀民说,阿杜跟他的性格和生长环境截然不同。这个巴西男孩沉浸在欢快自由的文化氛围中,却要独自走舞蹈这条艰难而不同寻常的道路。这种独特、不受影响的特质吸引着林怀民,让他想到年轻时执拗的自己,“生命力很顽强,就像一棵树。”
  他要求阿杜在自己身边住一年,在家附近给他租了房,让他跟着云门的舞者一起静坐、打太极、练气功。他给阿杜安排的第一堂课就令年轻人困惑,“老师让我独自上山,不能乘公交。当时我很震惊,但还是去了。这一路上,我很多次想到放弃。最终我走了8个小时,看到了台湾的景色,感觉很震撼。身体非常累,但很自豪。”
  阿杜说,巴西的老师和学生之间没有距离,很平等,但在林怀民面前,他却有些胆怯,有师徒辈分之分。林怀民承认:“我有时候会和他讲话很不客气,比如打了五次电话没有接,我就会说,你怎么这个样子,不行的。表面上看这和艺术没有关系,其实不是。你怎么把自己组织起来,怎么呈现,怎么跟人家相处,编舞就是个组织的人。我觉得人,特别是年轻人,就像树一样,会把叶子伸到有阳光的地方去。他在台湾,就是不断学习,不断交朋友,不断把英文练好,花时间做这些事情。我基本上不期待他在一年里会交出什么进步很大的成绩,只是放下种子,十年之后,他或许会想起来。我希望他在这一段时间里有敲门的习惯,设法自己去打开门,各式各样的门。我没有教他什么,这是个人的完成。”
  某种程度上,林怀民想让年轻人走他曾经走过的路,挣扎的,艰难的,试图放弃的,乃至痛苦的。在他年轻时,父亲教诲他的一切,他都以怀疑甚至抵抗的方式回应,但现在,66岁的他,希望用不一样的方式,让年轻人接受他用时间换来的无形资产。
  在云门舞集40周年之际,林怀民拿到第80届美国舞蹈艺术节的终身成就奖,成为第一位获此殊荣的亚洲人。80年前,美国舞蹈艺术节堪称现代舞蹈艺术的伊甸园,全球现代舞艺术家每年夏天汇聚于此,如同一场叛逆者的狂欢。“玛莎葛兰姆早期的作品都在这里首演。”林怀民说,现代舞已从稀疏野草成长为茂密丛林。曾经为玛莎葛兰姆当过翻译的他,如今也在这舞蹈圣地获到权威肯定,仿佛一场大师的接力。
  “不管拿不拿奖,每天都要工作。40年了,每天不变的就是工作。”在国家大剧院后台,林怀民说起终身成就奖时如是说。
  阿杜敬佩林怀民,如同当初林怀民敬佩玛莎葛兰姆。而林怀民给年轻一代的建议,也像他的前辈那样严苛而温暖,“当他离开台湾,就该离开我,离开云门,不要这么多人扶着他。艺术家要独立,要消化,遇到困难时,你会想尽一切办法,所有的经验都会蹦出来帮助你。”
  “在我眼里,他是一位父亲、一位革命者、一位伟大的编舞家。”阿杜说。
  林怀民,现代舞蹈表演团体云门舞集创办人,作家、舞蹈家与编舞家。作品有《九歌》、《流浪者之歌》、《行草》、《水月》等。2009年获德国舞动国际舞蹈节终身成就奖,2013年获美国舞蹈节终身成就奖
 
(文章作者:吴小盼)



舞蹈QQ群

发表评论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