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体的清啸――舞蹈艺术之我见

论及艺术，其表现形式有着多种，大体而言分作 五神四体 。这是我的一个分类，从佛经中领悟出来的，佛家有言： 大金刚菩萨、力比三界、劫手补天、得五神通、得四体通。 五神指耳、目、鼻、舌、意，四体自然就是说的四肢。就艺术的表现形式而言，四体通主要有舞蹈、乐器、杂技等，但不能把所有的用手表述的艺术尽数划作四体通，比如文学艺术，也就是说写作，不错是用手写，但其主要还是归于 意 ，属 五神通 。若论四体通，又以舞蹈一脉较为高雅，乐器假借于器，无器不成，杂技将固执、坚硬扭化为灵动得一 动 字，而舞蹈却是将舞付之心曲，呕歌人意的发泄与表现，不单单是技术上的付出而是附之以人的精、气、神、虚，可称四体通之上品 ，老朽将从几个方面，谈谈我对舞蹈的看法。

第一谈谈舞蹈的来源

来源的话，先要谈四体，舞蹈是什么？四体有意识、有艺术地运动，这就是舞蹈。人们都说舞蹈的起源，是远古人们的生活之余，丰收之余一种庆祝，娱乐形式，这不假，但另一种说法却少有人知，远古之人，居于山洞之中，常常要防备野兽的袭击，有时野兽到自己面前逃走固是无用，搏斗也胜算无多，所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吓退野兽，这样人们学会了将面部弄成各种各样的古怪表情，或者大声喊叫，还有便是手舞足蹈，以这样的法子，将野兽吓退。这也是舞蹈的来源之一。

来源，归而言之可以说是本质，舞蹈的本质，当然是艺术的表现，然而结合上面的说法，舞的本质应该是 生 。本来是求生之意，但我们不单单看这一层，而反照其境，将 生 的大意转化出来，会发现舞蹈的含义，会到另一个层次。

这个 生 字很有深意，值得人一辈子琢磨，没有生，就没有一切，我比较推崇作家凤歌对生的理解，他提到了一种 化生六变 ，即：孽缘藤、蛇牙荆、恶鬼刺、天女花、菩萨根、三生果。孽缘藤是痴人大梦、蛇牙荆是怨恨毒牙、恶鬼刺是炼狱诅咒，天女花是大爱之形，菩萨根是慈悲之心，三生果是舍身之魂，这有佛家的意味，前三变为化，后三变为生，也含无死无生之理。特别是三生果这一境界，犹为深彻。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这是生的意境。

而舞蹈，也含有这样的意境，身形的闪动，来源于心意的闪动，这是舞蹈的一种唤醒灵魂的艺术。跳动的不止身躯，还有意念，这样的确是一种新生，再来 生机 生意也是舞蹈所表现的，有生机的舞蹈，才能获得生命，记得《天国的女儿》这首轻音乐，这音乐只是一个女子清吟，并无一句词，那样圣洁和高雅，给人的映象、想象、就是一个女子，在天地玄黄、大宇洪荒之间，起舞翩翩，清吟连连，新传释的也就是大地新生，万物复苏，所以舞蹈也好音乐也罢，其本质归于一个 生 字。

这个 生 字的境界，需要好好体会，只有将自己情感融入舞蹈之中，练就 舞魂 方能达到理想境界。每一次舞蹈，当作一场新生，浴火之后的新生，拨开洪荒孤寂，见得月华幽明，舞过之后，开花结果、绽放生意，这就是舞蹈的本源。

第二方面从舞蹈的表现形式来看

舞蹈是肢体的语言，其表现的形式，自然是肢体的运动，但光是有肢体是不够的，有人而言，舞蹈来自心灵与精魂，先前也将舞蹈的本质诠释过，是负有生命，所以说舞蹈是一种有生命有艺术的运动。

既然如此，那又如何做，才能显得舞蹈的生命性呢？这一点，老朽从金庸先生的小说《射雕英雄传》中，领悟得来。

书中桃花岛的黄药师，擅长音律，一管玉箫更是独步江湖，岛主能用玉箫奏曲而杀人，许多人天真的以为，是岛主以内力奏曲，震得人头昏脑胀，肝肠寸断，因而致死，其实这是不对的，这是在未研读原著的前提下，受影视艺术的误导才产生的观点，如果是这样，又怎堪桃花岛主不世之才？又怎能理解到金老的天人之意？

其实岛主奏曲杀人是这么一个道理，人的心对音乐是有感应的，音乐程度越高，人的感应就越强，岛主箫技精湛，一演奏出来，人们就立时感应，心也就随着箫的节奏跳动，这样一来，你就被声音的节奏带走了，一但牵制住你 ，那岛主就能为所欲为，他吹得慢，你的心也跳得慢，吹得快，你的心就跳得快，只要他急促地吹，你就心子狂跳，内脏超负荷，直至死亡。

从这儿我们可以看到，艺术和心是连在一起的，只要艺术达到一定的境界，百鸟朝凤、鱼跃于渊，人心置之缥缈胜境，不知镜花水月，难晓何也。

用心去歌唱，用心去跳舞，将自己的情感付于舞蹈之上，并把别人的情感牵引过来，要知道，一切的艺术表现形式，都只是载体所承载和表现的都是艺术者那真切的至情，所以，就舞蹈而言，舞者要付予真性情，用心去舞蹈，让舞蹈与自己的肉体与精神融作一起，表现出来的，不单单是舞姿，而是在诉说真情，这就是舞的境界。

第三，谈了来源与表现形式，下面谈谈舞蹈的思想层面

我在舞蹈之中，领悟了三个层面，也可以说是三个学派的真理，分别是佛学，易学，和道学，道学我会单独讲，先讲佛易之理。

佛家讲究一个 相 的观点，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更有金刚六相而法比众生。舞蹈，我先前讲过，表现的是肢体语言，诉说的是内心的情感，所以表现出来的是 人相 ，其情感便是 我相 ，也就是所谓的 本相 。相由心生，外在所表现的各种形式，都源于你内心手拥有的东西，所以说用心去舞蹈是没错的。

舞蹈所有的表现形式，都是次要的，都是末节，最根本的是你心中的舞蹈，心中舞动，必能生成一切舞动，那怕是举手投足之间，也有一种艺术态度。

也许，别人会认为这是一种唯心主义，不错是有这种味道，但我们要知道，艺术有两个来源，一是理想，一是幻想，理想是所谓的实际，幻想就是一种境界，比如西洋画讲究写实，而中国画讲究写意，得其意，便忘其形，不滞于物，英然洒脱，哪怕有点儿唯心，那又有什么不好呢？

再说易理，第一要明白，易经讲究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我们先前所讲，舞的来源是 生 ，这和易学的观点是一致的，就是一种 生成 。但我们论舞蹈中的易理，并不是看重这个，而是看重阴阳之道。

易学要和迷信分开，读易经，并不是去学如何占卜算卦，而是学其中所论述的真理，老祖宗伏羲，亿万年前就掌握了哲学的真谛，创出了伏羲六十四卦，易经中所讲的阴阳之道，后世哲学，称之为 矛盾。 但又是可以协调和转化的。

阴阳之道：包罗太广、只要是对立的，皆可套用，君臣、父子、男女、雌雄、寒暑、水火、高低、深浅，都能应用，而舞蹈所包罗的，却是动静二字。

舞蹈是要动的，但也需要静，动有动意，静合静理，一个动作，动而如若脱兔一个姿势，静便如若处子，动化为静、静化为动，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如太极图一样，两极互相转化，互相环抱，泰极否来，否极泰来，你消我长，我长你消，要让舞蹈周天动作，流水行云，发挥舒畅。

特别是集体舞、群舞、更加讲究动静之道，群舞由多人组成，或许每个人的姿势、动作、都不尽相同，也许你如临渊岳峙，我如流水行云，或而长风振林、或而微雨湿花，有动有静，各不相同，如何才能达到一个理想的境界？关键就是在一个字，一个 谐 字。

最后，我们从舞蹈的感应方面来谈谈。

其实万事万物，之所以能相处融洽，就是有于这个谐字，只要谐字真意一到，风雷转化，水火相济、自有无穷威力。然而，我们学艺术的，该和什么相谐呢？无非是 三才，天、地、人。

哲学中，有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之说，那三才之变，何者最重？孟子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说是三才之中，人和最重，孟子是大圣大贤，名流千古，但他这番话，我是一点儿也不赞成，人力再强，又如何能逆天？人能改变星辰运转，四季更替么？人算，不如天算，天道，才是三才中最重要的。

天，并不是指的一片天空，法天自然，天，指的是世间万事万物运转之法，也就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演化成哲学中所说的规律，推动着世界的发展。可是说，天，是一种自然界理所当然，不可变更的规律，是一种精神力量，我们的古人，将其称之为 道 。

人主意，地主生，天主道，人，无法逆天而行，只能顺应天道，人类的许多行为、动作，都是去模仿大自然的万事万物，自然产自于天，这就是去学习，顺应天道，天地风雷、山泽水火，都有其规律，值得我们去顺应与学习，前面说的，桃花岛主可以箫的节奏去感应心跳这就是顺应天道，别以为心跳属于人意，人的经脉血流，都暗合周天星象，三垣帝脉 ，天微、紫微、天市、再者二十八脉，上应二十八星宿，都是天道。所以天道，是世间至理。

那就舞蹈而言，如何才能应这个天道呢？

先要学会接触自然，景自化情，舞蹈需要以情为主，所以接触自然，心贴大地，才能领会什么是生命之舞。老朽极喜文字，也想提升境界，曾观烟听雨，卧风看云，在自然中，在这些老天所构造的万物中，领悟艺术的灵魂。

再有，依天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天会损那些有余而补那些不足的，所以才会以虚胜实，不足胜有余，舞蹈的话，就要削强补弱，以致中庸，要知道，逞强者弱，示弱者强，身中留有空位，才能设法补足，这个补的过程，就是在进步，只有不断地空，才有不断的补，只有不断的补，才能在一次次 补 中，找到真意获得进步。是空的碗，才能盛饭，空的屋子，才能住人，老子言，万法空明，就是此意，道家言，精化为气，气化为神，神化为虚，真正高的境界，便是这个 虚 字，值得我们一辈子去领悟。

再者呢，就是天人和一，也就是天人感应，其实人和天是有必然联系的，先前讲过，人的经脉就暗合周天景象，这就是例子，既然如此，那人的运动 舞蹈，为何不按天动作？比如步法，就可以按星象方位来动，身形，按流水风拂而动，手法，按花木灵长而动，都可以啊。其实，所谓的天人和一，就是要学会感知天道，只要心贴大地，触摸到天道边沿，让它在你心里落地生根，接而冲向全身，突脱牢笼，似乎要撕扯得血肉模糊。那样的热切，天意化作你的舞魂，在天地间翩然舞动，那是一个怎样的境界？

学会，感应天道。

此上全部，都是老朽对舞蹈的感悟，其实我并不懂舞蹈，只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推动我写下这一些文字，用来表述对艺术的感知，艺术的真谛是什么？无外乎不断去追求自己， 艺术无界，艺术无边，其实，皆在人为而已。

落笔之时，我分明感到脑海涌动，看到一个女孩儿在大宇字洪荒中起舞，舞姿优韵，渐得空灵，好能刺透遍野的荒凉，穿越红尘的悲欢，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