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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为什么那时你觉得中国需要现代舞?”谈起(下)


【我与中国现代舞】 从“为什么那时你觉得中国需要现代舞?”谈起(下)王晓蓝(美国)“中国舞蹈报”2012年7月20日
(接上期)谈起中国现代舞教育,我们不该只看狭隘的学院教育,而是一个比学院更广泛的教育过程。 这过程中许多人为现代舞在中国铺了路,支持了这舞种的发展。在这个铺路的过程中,种种因素包括中美关系,极为困难。
     在教育上,我们可以看到北京舞院的古典舞和民间舞的发展过程中吸收了一些现代舞的精华。我们看到李正一和唐满城发展的古典舞身韵组合运用了呼吸和盘腿坐地;高度开创的中国民间舞动作分析课对时间、空间、力度上的分解,发展了民间舞的编舞。从中国舞蹈事业发展历史来看,50年代初苏联专家来中国协助建立的舞蹈教育,古典舞受到浓厚的芭蕾舞影响,民间舞从采风、收集到整理,学院派的民间舞脱离了土壤,从最开端就是编造出来的,继续吸收和发展,亦是理所当然之路。
回顾中美舞蹈交流的早期, 我们需要提从北京舞蹈学校到香港作了明星,然后到美国从事舞蹈的江菁。她多次来到国内授课,并与纽约哥伦比亚大学作曲家周文中所办的“中美文化交流中心”合作,安排中美舞蹈界代表团的互访。 1986年,杨美琦赴美考察现代舞亦是江菁的推荐。
1984年香港演艺学院成立, 第一任舞蹈学院院长、美国人胡善佳,与北京舞蹈学院建立合作关系,专门为中国的青年舞者设立奖学金,让他们有机会到香港学习现代舞,并邀请中国古典舞和民间舞的老师去教授中国舞蹈。1986年胡善佳创办“国际舞蹈学院节”,邀请世界著名的高等舞蹈学院到香港交流演出,并召开国际舞蹈会议,为中国舞蹈界跟世界各地的交流作出极大的贡献。1993年秋负责北京舞蹈学院第一个现代舞大专班的张守和,就是在香港演艺学院学的现代舞。胡善佳1994年离开演艺学院之后,教育上及推展亚洲与世界的交流方面出现明显的改变,香港演艺学院和北京舞蹈学院的关系亦产生了变化。或许,我们可说在推动北京舞蹈学院现代舞的发展上中断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北京舞蹈学院当年若具有发展现代舞教育的意念,应该能够自立的走出这条路。可能,这与舞蹈教育的走向和大环境有关。
1989年文化部向我发出邀请在北京组织一个现代舞技巧和编舞研习班。5月底,收到电报,不得实现。 广东现代舞实验班已成立,并开始跟美国舞蹈节合作,杨美琦请我去广州。之后数年,每次我到亚洲都去到广州为他们上课,观看舞者们编的舞,跟他们谈现代舞。 在欧美舞蹈家所教授的现代舞的启发下,广现的现代舞开始跟世界接轨,他们接触的教育和所受的影响是西方现代舞,含有中国文化内含的现代舞作品极少,我所记得包含了中国文化的是沈伟编的一支舞 。在技巧课上,我发现了一点:一个现代舞流动的组合,没有任何中国舞蹈动作,在几位舞者的身上,我看到与西方舞者不同之处,这就是:散发出一股中国人特有的精神和动感。
另外,需提位于纽约的亚洲文化协会和它的前任主任、拉尔夫·萨缪尔森 (Ralph Samuelson). 他们不仅支持了杨美琦与美国舞蹈节的合作,国内许多人由这基金会赞助到美国学习,包括欧建平、金星、赵明、陈维亚、邢亮、桑吉加、黄豆豆、侯莹、 许锐等人。 金星回国后建立北京现代舞团,陈维亚回国后编了《秦俑魂》, 赵明在编舞上的观点跟他在美国那些日子所接触的现代舞亦有关。
史论家欧建平是中国现代舞发展上非常重要的支持力量。他的翻译、教学、讲述,写的文章和实际上的介入不仅协助了北京舞院现代舞教育的成立,他写的文章让中国读者对现代舞有份文字上认识,他是中国了解西方和推展本土现代舞发展的一个重要力量。这十几年来,刘青弋的研究、教学和发表的文章,亦增进国内对现当代舞的认识,进一步发展了理论上的探索,加强研究的深度。
以上所提,我们可以看到从80年代初到90年代初,各方面的交流和合作为现当代舞在中国铺了路。 当年,中国舞蹈教育第一学府、北京舞蹈学院跟这条路并肩发展。 1991年春和1993年秋北京舞院开展了现代舞实验班,由王玫主持,欧建平给予协助 。继而,招收了现代舞大专班,负责大专班的人是从香港演艺学成归来任编导系现代舞教研室主任的张守和。当时北院成立了「现代舞教研室」。我记得去到王玫教的编导课上看学生编的小品,我问一位学生:“你为什么坐在地上做拍球那样的动作?”她回答:“我感觉到该这样。”我严厉地说:“靠感觉不够……” 我问班上的学生:“你们有什么问题?”全班哑口无言。中国学生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和看法,可能是现代舞思考性发展的阻碍。我那时心中暗暗的想:“希望他们不只是学习形式和动作。”
1990年,我到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那时,进行中国与西方交流工作的人比较多了,国内有香港方面的支持,中国开始培养现代舞者,广东有了一个发展中国现代舞的凝聚点,我不需去凑热闹。我也需把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放在竞争激烈的美国学界。加州大学有个世界文化系, 90年代初,加州大学走在全球化教育的前端,在那儿的4年打开了我的视野,并目睹世界各地传统及民族民间舞在西方全球化发展中存在和发展的可能性,引发我对现代舞和世界文化关系的探索和研究的兴趣。1994年,我接手美国现代舞发源地——康涅狄格学院舞蹈系系主任一职,吸引我之处是当时的校长力推国际化教育。之后的十几年,我更进一步地去思考、实践和研究“传统与革新”的当代教育意义。 80年代初在艾荷华大学成立「中美舞蹈交流计划」,把中国传统文化介绍到美国亦是当初的构想,但尚未实践。90年代,我的集中点放在中国民间文化上。 1995年初,我邀请了北京舞蹈学院的高度到美国教学一学期,他的教学证实了美国学生对学习中国民间舞的兴趣。1996年与高度和北京舞院在北京合作举办了中美舞蹈夏令营,带了十几位美国学生与中国各地来的学员一起上课,课程包括中国民间舞和太极拳,芭蕾舞,现代舞技巧和编舞课,对中西文化交接的教育作出了尝试。参加夏令营的人有刘春、柳宁和刘青弋等,让我感到不解的是学员中没有北京舞院的现代舞学生,甚至老师也没有来观看现代舞技巧和编舞课。进一步,1998年在美国康涅狄格学院举办了为期3个星期的国际舞蹈节,设想是建立一个世界文化与现代舞交织为平台。高度带了北京舞蹈学院民间舞系组织的舞团来参加,舞蹈节并邀请了非洲、巴西的民间舞团,日本舞踏艺术家,美国的现代舞团和世界各地来的年轻编舞者进行创作的实验。北京舞院的学生穿着民间舞服饰在美国新英兰区海边火车站前的广场上跳中国民间舞真是一个超现实的景象。王舸和许锐亦是当年舞院所组的团的成员。这个教育和艺术视野得到美国不少人的关注和支持。然而,校内某些人的妒忌之心,阻碍了这舞蹈节的延续。
2000年到2007年,我全神贯注在云南的少数民族文化保护、发展和展演上。这7年之旅上有许多人一起合作,在美国和云南少数民间舞蹈间的桥梁是合作多年、我1978年第一次来中国就认识的中国民间舞专家高度,他“清理”民间艺人身上的东西, 在不失原味的原则上作了些少许的编排。他教纳西东巴如何跳舞,他甚至将云南花灯团的表演恢复成更靠近原状。2007年云南少数民间文化在华盛顿国家广场呈现,与美国史密森民俗文化遗产中心合作数年的项目结束后, 我望向久别的中国舞蹈界,我有份惊讶,有股忧虑。改革开放已经过了30多年,看到世界各地已将现代舞与其他舞蹈形式和文化结合,当代中国舞蹈尝试和创新的心态甚至不如80年代。
从事教育的我,再望向中国现代舞教育,当年的起步让人欣喜;今天,“现代舞”所代表的是的那时代发展的舞蹈。这名词已是历史。 从90年代进入21世纪,西方和世界各地不断地探索和发展了现代舞,而中国的现代舞教育似乎停留在上世纪。 我们望向现代舞的历史,从脱离西方古典芭蕾形成了独立的艺术形式,到与芭蕾舞走近,今天,更是结合了世界文化、艺术、各类知识及学科。 已经现代化了的中国, 中国舞蹈编舞也走向当代,现当代舞教育应该支撑中国在编舞上的需要和发展,但是,北京舞蹈学院的现代舞教育似乎停顿在 二十 世纪。 中国高等教育界的现代舞教育还未形成,甚至一个名副其实的现代舞系还没有建立。 近年“即兴”编舞很风行, 但是,后现代舞“激兴”这股潮流也会很快就过去的。
艺术教育不能独立于社会之外,应该反映不同时代的需要和社会环境的转变, 需要不断地调整内容。现代舞教育并不意味西方模式的教育,我反倒认为具有中国特性的现当代舞系应表演、编创和研究同步而行,形成一个“多元立体化教育”, 用以培植“多元智慧”的未来舞蹈专业人才去面对将来的社会和世界。——我想,这反映当代的人类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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