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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舞蹈名家金星

金星个人简介:

1984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舞蹈系

1985年――首届中国舞“桃李杯”少年组一等奖。

1986年――第二届全国舞蹈比赛获特别优秀演员奖。

1987年――考入广东舞蹈学校现代舞实验班。

1988年――获美国亚洲文化基金会(Asian Cultural Council of America)和美国舞蹈节(American Dance Festival)提供的全额奖学金,

赴纽约学习现代舞。

1989年――在韩国汉城举办个人作品晚会。

1991年――被美国舞蹈节聘为首席编舞,创作舞蹈《半梦》,获舞蹈节最佳编舞奖,及最佳编舞家称号。同年赴意大利受聘于意大利电视一台(RAI――uno)进驻编舞。

1992年――赴比利时受聘于皇家舞蹈学院(Royal Dance Academy),任现代舞教授。在比利时创建白风现代舞团(White Wind Dance Company)并举办两次个人作品晚会。

1993年――受聘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举办全国舞蹈编导基训班,全国现代舞演员训练班。同年十一月在京举办个人现代舞专场。

1996年――一月在北京推出大型现代舞专场《红与黑》。

――八月推出第二台现代舞专场《向日葵》。

1997年――在北京主演话剧《断腕》

――十二月导演音乐剧《音乐之声》。

1998年――五月在北京创作并表演现代舞剧《贵妃醉“久”》

――六月举办北京现代舞团精品晚会。

――八月,作品《红与黑》获得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颁发的文华奖。

――十月参加亚洲艺术节,创作并表演个人作品《凌晨三点》。

跳舞的金星

金星,1968年生。9岁考入沈阳军区前进歌舞团。1985年首创男子足尖舞,在第二届全国舞蹈比赛中获得特别优秀奖。1987年参加广东舞蹈学校现代舞实验班,次年赴美留学,1990年参加美国舞蹈节演出,获“最佳编舞家”称号。1992年任比利时皇家舞蹈学院教授,创建比利时白风现代舞团。1993年回国,之后创建北京现代舞团。1995年在北京医科大学整形外科医院做变性手术。1997年主演话剧《断腕》。

“男性和女性都有匮乏,从‘人’的角度看问题是最饱满的。我28年的男性经验,是财富。然后做女性,一样自然,充实。”

“在舞台上我是悲剧人物,悲剧是最有力最的,人物饱满紧张。生活也是,用悲剧作底子才能结实,然后从中看出美感。”

6月21日晚上9点,“半梦”酒吧吧台前,嘈杂的乐声里,有人向我转过身:“我就是金星。”这人穿一身参差的红,在暗的灯底下,有奇异的华丽感。“跟我来。”她说。我们在远一点的墙角坐定,我要了水,她要了茶。我打量她。这个人,在28岁时由一名男子改做一个女人,鲜艳的女人。在19岁时由古典舞改跳现代舞,跳了栗宪庭说的“我看到的中国人跳得最美的舞蹈”。

“为什么呢?”我问。

“最简单的解释是,自由。”她说。

“我9岁开始跳舞,古典舞的表演方式更多在面部表情上,这是我最讨厌的。19岁去广东舞蹈学校现代舞实验班,是为了那个赴美留学的名额。可是等到开始跳现代舞,哦,终于可以用身体说话了,突然解放了。现代舞教给人对自由的认识,不是社会给你多大释放的自由,而是你内心的张力能不能给你思想、想象、抒发的自由。有人觉得在生活里处处受限制,一旦社会规范没有了,他却毛了。做变性手术前,我也有过自我怀疑:‘怎么回事?是我错了,还是这个社会错了?’等我很清楚地知道我没有错的时候,Just do it。

“现代舞也有规范,就是自我对美的认识。我是在24岁才明白舞蹈和我的关系的。那天晚上在欧洲演出,我在化妆间化妆,突然像有谁在我脑子里敲了一下――悟了,一瞬间的事情。从前我是被动地按程序完成舞蹈,那天我突然感到可以享受和驾驭它了。那场舞是《白风》,我从舞台这个地方走到那个地方,完全没有动作,观众也在入神地领会。所以,现代舞是包括一个人的生命内涵的,可以跳到死为止。我在美国看我的老师跳舞,你不会妄求他的肢体像28岁的小伙子那样,因为他的舞是用生命诉说,不是用动作在解释。”

她说话非常快,加上起伏不定的表情和手势,流利之极,又有不假思索的准确。听她说话可以觉得她自我力量的强大,仿佛可以从阴影里穿过而没有阴影的气息。

“男性和女性都有匮乏,从‘人’的角度看问题是最饱满的。我28年的男性经验,是财富。然后做女性,一样自然、充实。在艺术创作上,我一贯保持‘中性’态度,自觉地从‘人’的角度思索。把性别差异的局限抛开,人可以很轻松。在国外的六年对我来说很重要。出去那年我20岁,正是人生观形成的时期,中西文化的差别使我能站在另一个立场看问题,用开放的态度接触人和事。我从不抱怨,欲望就这么大,生活给我的永远超过我想要的,这就很饱满。我跟我的演员说,现实世界里的纠纷,不要认为只发生在自己身上,别端起来。东华门摆小摊的,他只想把那碗粥卖出去,别以为全世界都该对现代舞感兴趣,太自私了。

“十几岁的时候我幻想做一个女人,有自己的舞团,舞蹈被世界认可。32岁的时候都实现了。现在我也幻想,幻想最舒服可心的爱情,踏踏实实地做想做的事。就是这样,站在地上幻想,准确饱满地生活。”

她喜欢水,变动不居。说话极跳跃,孩子式的百无禁忌,脱口而出的直觉的慧。说到遇见棘手而复杂的情况怎么处理时,一瞬间,她的声音变得蛊惑般地轻:“静下来,周围的人走来走去,你不要动。树梢在动,月光在动,你不要动。”她的身形微向前倾,在暗夜里凝止不动,双眼晶光闪烁。

“我不想创造风格,艺术需要新的不安分的因素,我把不断积累的经验归于创作。我妈问我:‘别人都苦思冥想,怎么不见你创作呢?’创作是在不断变化的生活里的,我在餐馆翻菜单的时候,跟一大堆人聊天偶尔走神的时候……随心所欲、顺其自然地创作。这个‘自然’,就是变化。我一直是个很好的话剧观众,认为自己不擅表演。直到有人来找我演话剧,我还觉得这是个玩笑,就跟他一起做游戏。可后来我发现我真的可以。我有那样的艺术感觉和表现能力。我还想演下去,演那些有争议的女人,张爱玲、江青、潘金莲。我跟刘晓庆说我俩演江青一定是不一样的,她会演‘野心’,我会从‘女人’的角度去演她的自我实现,演在复杂特定的历史环境里一个人的选择。

“在急速的变化面前要能静下来。早年我发现自己跟别人不一样的时候,对自己说:‘再给我一点时间,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我明白了。做完手术之后,是回家的感觉,28年,兜了一大圈,回来了,穿上自己的衣服吧。”

她说:“我是个非常唯美的人。”她抱持的是一种艺术化的生活态度,却是结结实实。有元气而朴素的。说到北京的脏乱,我开玩笑地说:“在尘土飞扬中看出美感?”她笑了,说:“是的。”

“宇宙间最美的就是音乐和人体,哪怕你用手拍节奏,我也可以跳出非常美的舞蹈。不论高矮胖瘦,人脱光了站在那儿就是美。那是艺术最原始的本质的美。

“物质也是美的。有次玩心理测验,我写了‘无可奈何’,朋友说那是金钱和我的关系,它对我无可奈何,可是租剧场、服装都需要它。这就是游戏,看你怎么take。太不当回事,它会狠狠捉弄你一次;太当回事了,它会吞噬你。这就要求你很准确。和金钱保持适当距离也可以造成美感。

“在舞台上我是悲剧人物,悲剧是最有力量的,人物饱满紧张。生活也是,用悲剧作底子才能结实,然后从中看出美感。从国外回来之后,从前有些很丑陋的、不舒服的东西也能看出美。这是我个人的情绪状态不同了。坐在出租车上,迎面而来的三四百人全是愁容满面的。那是怎样一种集体的生活状态和精神气质!你和他们一样经历着这个时代,等到有一天,天、空气和阳光是另一个样子了,你再看看他们的脸,那是几代人换来的大地的笑容!”

她说:“哎呀你不知道我一谈恋爱就……”她张着手做梦游的样子,我乐不可支,她的脸在灯光里亮起来。对一个32岁的女人来说,这张清秀的脸像是在时间之外的。一瞬间,她又隐回重重叠叠的影子里去,幽幽地说:“刘晓庆说我在安静的时候是最美的。”我说:“哦,是吗?”心里忍不住微笑。

“我崇拜的人是将来的丈夫,不崇拜不会嫁给他,崇拜才有付出和爱。或许,成熟女人的崇拜是一种尊敬,对他的事业、生活态度、他的强、他的与众不同的尊敬。感情太脆弱,火花?性生活?几年就磨平了。我重视文化上的对位,精神上的沟通。并不是说这是最高境界,有人喜欢喝牛奶,有人喜欢白油漆的味道。每个人找准感觉,然后enjoy过程。

“我妈妈,姐姐,这两个人,是肯为我抛头颅、洒热血的。父亲?……男人对爱的认识可能在50岁以后更真实更准确,50岁以后,他选择的女人,对子女的爱,才是真正的开始。”

她的舞和人都有华丽的形式感,让人觉得刺激性的生疏。难怪为她拍照的摄影师一再说觉得她“恍惚”。其实她是罕见的没有一丝暧昧气息的人,“自由”、“饱满”、“变”、“美”和“爱”,这些在当下时代里常被认为是大而无当的词语,之于她,却有着居之不疑的意义。光与影

“我从不抱怨,欲望就这么大,生活给我的永远超过我想要的,这就很饱满。” (柴静 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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