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锐:解读中国民族民间舞蹈创作的出走与回归
- 舞蹈老师
- 2018-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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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家讨论传统的时候,尤其是用文学在讨论传统的时候,很多时候会提到五四以来的传统,但是对于舞蹈来说,往往跳过了五四,直接回到了古典,我今天谈到这个题目实际上涉及到中国的民族民间舞,民族民间舞的传统对于民间舞本身来说实际上是存在于民间的这个层面,而且是一个活体,而且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话题。
我从《云南映象》开始说起,《云南映象》在很长一段时间形成舞蹈演出市场上一个热点的现象,很有意思,很多人把《云南映象》的成果或者火热归于在它的舞蹈当中所谓原生态的歌舞集,因为确实在这台演出里到农村去请了很多演员,然后对他们进行一个封闭的训练,这些演员都是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的,直接从农村来的,经过封闭的训练以后,把他们的很多歌舞直接搬上了舞台,那么这一块成为很多人认为《云南映象》演出成功的非常重要的原因,确实也是这样。因为作为我自己来说,当我走到剧场里边看到《云南映象》的这些带有原生意味这些歌舞形式的时候,我是相当感动的,甚至我在听到里边的花腰彝的海菜腔的时候,我自己无法解释,好像马上要哭出来的感觉。我觉得这个可能是原生文化对我们的一种震撼,它带着人类这种早期的记忆,甚至像一个人童年时期的纯真的一种记忆,突然回到你的面前,突然呈现在你的面前。比如海菜腔,比如烟盒舞。
但是《云南映象》的成功可能不仅仅在于原生的意味,而在于它同时满足了不同的人群的需求,有一些人可能是对原生的、传统的文化,甚至是带有一些猎奇的心态,而另外一些人可能恰恰对这种时尚的、流行的东西的一种追逐,把这两个东西一下放在一起,恰恰形成了一个非常奇异的、对比非常强烈的景像,而这个景象恰恰也是对应着中国现在的民族民间舞发展的两个层面。一个层面就是在专业的民间舞的领域,因为这个在世界范围内都是有特点的,非常有特点的非常独特的体系,因为我们把它纳入到了专业院校当中进行专业的舞蹈的训练,就是它被专业化了、被经典化了。在五六十年代的时候,我们大量的向民间艺人学习,逐渐建构起了专业的民族民间舞的体系,然后在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我们曾经有一段时间追逐这种商业和现代的受到西方现代艺术的影响,追逐这种现代的东西。到了今天可能我们突然又回过头去随着非物质遗产的流行,包括传统的回归,我们又回过去开始对原生的传统的文化又开始回去,像抓住一个稻草一样抓住他们,在前面一段时间的迷茫之后现在又开始搞田野调查,又开始回到民间去采风。
而我们去采风的时候恰恰进入到另外一个层面。现在这些原生的形式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原生的形式了,比如说以前去采风可能这些民间的老艺人会热情的、很纯朴的真的是在一种文化传承的状态当中,但是现在你再去,他们会有一个带头的来跟你商量,队伍拉来了往那儿一坐,一个人多少钱或者这一场多少钱,一手交钱,然后一手他会跳给你看,这个时候我们再去观测这种原生的歌舞的时候你会发现它已经失去了文化传承的意义,而更多的被一些商业和炒作的,包括旅游,很多复杂成分所包裹。
从这个问题带来了我的两个思考,当我们今天在传统的回归的热潮当中,我们再回去的时候发现我们自己对传统的态度可能才是真正重要的一个方面,我们对待传统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我们对待传统舞蹈的传承和发展。而我们现在对在一段时间的迷失、迷茫甚至忽略之后,然后突然往另外一个极端奔过去了,这个在民间这些老艺人身上就体现的特别明显,我把它叫悲喜人生,这些老艺人在有一段时间是被我们忽略的,他们过的非常悲惨的生活,突然当那种热潮回归以后,他们突然又变成了宝贝了,而我们对待传统的艺术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左右着这种状况,而我们现在这种对传统过度的追捧和过度的回归,实际上我觉得反而是助长了商业的炒作,在某种程度上注重了商业的包装和炒作,甚至可能反过来会破坏了传统。
另外一方面我们在过度的对传统的回归当中,可能有时候对发展会有漠视的态度。在我们的舞蹈比赛当中也曾经出现过这个例子,比如说两个民间舞,一个民间舞可能是没有经过太多的加工,带有很强烈的原生意味,而另外一些民间舞可能经过这些专业舞者的创作,可能在我来看这种创作、创造可能更带有一种推动舞蹈艺术向前发展的力量,但是当我们过度传统回归的时候,可能我们会把那个奖项给原生的舞蹈,在同一个舞蹈当中出现了两个不同的评价的标准,而在这种评价的标准对传统过渡的追捧当中,可能我们对这种艺术本身的发展和创造漠视了,那些付出了心血去创造它的人反而可能比不过原生的东西,可能到最后,我们把农村的艺人拉过来以后,我们专业舞者跟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抗衡,如果说发展到极端的话有可能就是这样一个景象。
所以我觉得在这个上面可能对于传统来说,在民族民间舞的层面上我们可以看到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足以引起我们很多的思考。2000年的时候有一个民间舞,这个可能没有更多的人熟悉,它的名字叫《出走》,这是用了蒙古族民间舞蹈的语汇,描写的是什么?描写的是两个年轻人,是一个男子的双人舞,用的是腾格尔《天堂》这首歌曲,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但是表现的是什么?表现是这两个年轻人挣扎着要离开家乡的时刻,他们要出走,可能在草原的边缘他们无限的留恋,甚至有痛苦,甚至跪下来冲着故乡的方向要跪下去,但是最后他们还是痛苦的踉踉跄跄的出走了,这个舞蹈用的是蒙古族的语汇,但是这个语汇已经和我们传统的民间的蒙古族的舞蹈有了很大的变化,加了很多创造性的因素,我觉得这个舞蹈像一个隐喻,我们在精神上好像遵循着这种传统,但是在肉体上我们义无反顾的一定要出走,不管这种出走是因为什么原因,可能出走以后不管怎么回去都是回不到原点的。让我信心的一点是不管他们怎么出走,毕竟是从这个地方出发的,必然会带着和传统之间割舍不断的一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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