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和舞者

舞蹈和舞者

女儿暑期没事，我和妻就送她去学习舞蹈。

女儿瘦弱，身材修长，天生爱动，去年已经学舞一年，今年我们看她兴趣高涨，就把她送到了一所专业舞蹈学校学习。女儿进步很快，舞蹈的基本功很扎实，劈腿、下腰、侧立，身体的柔韧性很好。

昨天下午，我开车去接她。时间还早，我就隔着窗台玻璃往里看。一个个身着黑色舞衣的小姑娘，在墙角的钢柱上，做着压腿动作。还唧唧喳喳地议论着什么。扎着马尾的老师一拍手，小家伙们立刻就站好队，排成四列。音乐响起，女儿站在最前排。我吃惊不小，什么时候她成了领队了。女儿扭了一下头，看她身后的队伍。我把头故意压低，隐蔽自己不让她发现。是郑秀文的《眉飞色舞》，舞曲很有力，节奏很快。只见舞蹈场上，浑身稚气的小姑娘杂眼间变成了一个个黑骑士，动作整齐划一，队形不断变换，我暗暗地为她们鼓掌。女儿的动作最为熟练，真有舞台的感觉。有汗珠沁出，她动作放缓，用手去拭。头发乱了，忙去扶正。我在窗外紧握双手，女儿怎么出现这样的小动作呢？

培训的时间结束，我急忙推门进去。看着汗珠未落的女儿，我并没为她擦汗，上前和她的舞蹈老师交流起来。老师坦言：女儿小动作很多，稍不留意，上课就分神了。我接道： 平时，可以对她宽松一点。但只要音乐响起，就必须端正舞者态度，无论出现什么状况都要把动作完成，把自己最好的形象留给观众。 老师连连点头，并保证下次的舞蹈课，纠正女儿的小错误。

在回家的路上，我对坐在我右侧的女儿讲了一个舞者故事：

一周后，一家舞剧将在一个城市新落成的歌剧院做正式公演。昕和沁她们其中之一将会作为这场盛大舞剧的主角登场,另外一个则会沦为B角。因此,这场演出对昕和沁来说,谁是这出舞剧的主角就意味着走红和成功。但是舞剧的主角只能有一个。那华美的服饰、精巧的装扮,是属于主角的。在舞台上,追光灯永远只追着主角,B角只能在后台的暗影里坐着。除非意外发生。除非主角突然遇到巨大的意外不能上场,才会轮到替补B角露脸。但是,昕和沁都非常出色,两个人不分伯仲，表现都是几乎接近完美。因此，剧团的领导很为难,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下定决心究竟让哪一个人做主角。

于是他们采取了一个办法，让剧团的所有成员都看演出，上半场由昕做主角，下半场由沁做主角。决定谁演主角。昕在上半场的表演完美无缺，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中间休息10分钟之后，就轮到沁上场了。在上场的最后时刻，沁对昕说： 你帮我检查一下，看看我还有哪里没有准备好? 昕看了看惊呼： 你怎么还没有换舞鞋? 原来沁穿的还是练功时候的鞋，还没有换上这次演出的白舞鞋。沁说： 借用你的舞鞋好吗? 昕拿来鞋，并且蹲下来，亲自帮她穿上。

没有想到大幕一拉开，意外就发生了。刚出场的一个跳跃完成后，沁就跌在舞台上。大家都跑上台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沁脱下鞋，舞鞋里居然有一枚图钉!白舞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可沁坚持完成了接下来的比赛。演出结束后，众人鼓掌。可惜的是沁的脚伤留下了残疾，在一周之后的公演中昕成了主角。在那件事后沁不久就离开了剧团，调到舞蹈学校做了一名老师。

在沁准备带领学生去欧洲参加演出时，一个记者采访了她，沁告诉他，那枚图钉是昕放进去的，没有人知道。沁还对记者说： 不过没有关系，因为在职场上，我们总会遇到一些钉子。但我会把自己精彩的一面展示给看表演的人，让舞鞋永远闪亮。

女儿听后，是懂非懂，我看看女儿，从心底默默地祝愿，希望她从这个故事中汲取营养，把舞者精神传承下去。 2009年7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