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诺娃：舞者之魂的苦乐人生

    1月8日是俄罗斯著名芭蕾舞演员乌兰诺娃诞辰100周年纪念日，俄罗斯艺术家以各种形式纪念这位伟大的芭蕾舞演员。

  天才的起点没有乐趣只有责任

乌兰诺娃1910年1月8日生于苏联列宁 格勒（现圣彼得堡）的艺术世家。父亲是马林斯基歌剧院的芭蕾舞演员和导演，母亲也是该剧院的芭蕾舞独舞演员，后来成为芭蕾舞教师。乌兰诺娃是父母唯一的女儿，从小受到芭蕾舞艺术的熏陶。儿时的她见证了芭蕾舞的美妙和芭蕾舞演员的辛苦。乌兰诺娃后来回忆说:“我当时的印象是，妈妈从来不休息，从来不睡觉。大概实际情况也差不多是这样。有一次，我听爸爸、妈妈交谈时说，要送我去舞蹈学校学习芭蕾舞。我惊恐万状地想，难道我也要这样不停地工作，永远也不睡觉吗？”父母并非觉得芭蕾舞演员的女儿就应该搞芭蕾，而是发现了女儿身上的艺术天赋：对美的细腻感悟，与生俱来的乐感，形体动作既柔软又大气……父母认为，她简直就是为芭蕾而生。1919年9月,乌兰诺娃进入国立舞蹈学校学习。据当时的同学回忆，入学时的她，是一个纤细瘦弱的小姑娘，头上扎着蝴蝶结，蓝色的眼睛眯缝着，像蒙古小姑娘。她的眼神严厉，充满疑虑，不苟言笑，同学们都不敢接近她。

9岁的乌兰诺娃性格怯懦、腼腆，经受着与父母分开的痛苦，她不想做芭蕾舞演员，甚至憎恶芭蕾舞。乌兰诺娃后来曾回忆说：“爱上一个艰苦的事业是很难的。而芭蕾舞事业充满艰难，脚痛、动作不成功是家常便饭。现在我常想，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熬过来的。”乌兰诺娃性格内向，这对她的舞蹈事业有很大影响。她不仅在舞台上面对观众时，而且在普通的教学课堂上都经常不知所措。那时她在舞蹈中没有体会到任何乐趣。每天早晨她都哀求妈妈带她离开这里回家。有一次她的舞蹈基础科目考试竟然不及格。小乌兰诺娃儿时的理想是当一名水手，她酷爱大自然。妈妈曾一度怀疑自己让孩子学习芭蕾舞的决定是否错了。

乌兰诺娃练习芭蕾舞完全是出于责任心，正是这种责任心让她坚持下去。到第二年，她已经在同学中表现出与众不同的素质。在一次高年级学生的毕业演出中，妈妈发现舞台上众多的舞者中有一个出众的身影，流畅的充满感染力的表演淋漓尽致地展示了芭蕾舞演员的优秀素质，定神再看，原来是自己的女儿。母亲不再怀疑自己给孩子的选择。

走出迷茫的飞跃深不可测

1928年乌兰诺娃在列宁格勒舞蹈学校毕业。10月21日,她作为职业芭蕾舞演员完成了首演剧目《天鹅湖》。她在回忆自己的首场演出时说：“当我走上舞台时，我的感觉是不死不活，剧场、聚光灯、侧幕，一切都在疯狂地旋转……我没有任何想法，没有任何感觉，只有恐惧，只想努力完成一个个规定的动作，没有感觉到任何初次登台的快乐。”

乌兰诺娃对自己的艺术创作从来都是持批评态度，永远对自己不满足。正是这种严于律己的风范陪伴她走向艺术的巅峰。即使成功时，她也非常冷静，从不头脑发热。相反，她会要求自己更严格地训练，完善每一个技术和艺术动作。每次排练结束时，她的毛巾都会浸透汗水，变为水淋淋的抹布。她从不漏过任何一场排练，总是一丝不苟地练习。

乌兰诺娃创作的舞剧《天鹅湖》中善良美丽的公主奥杰塔的形象虽然在不断完善，但是无论她自己，还是导演和业内人士都还不满意，觉得缺少些什么。基洛夫剧院著名导演洛普霍夫知道个中原因，是乌兰诺娃羞涩内向的性格使她不能奔放起来，她还没有感悟到艺术的真谛。于是他不断给乌兰诺娃提供创作新的角色的机会，他相信这位演员的潜质和天赋。一次排练《吉赛尔》后，乌兰诺娃因自己不能理解角色而陷入迷茫。她自己乘坐汽车到皇村公园，在公园的长条木椅上苦苦思索角色。突然，她觉得自己开窍了：要展现一个舞台形象，重要的是要全身心地感悟她，不仅要表现其外表，更要表现其内在的东西。至此，她终于实现了艺术的飞跃。乌兰诺娃非常喜欢“吉赛尔”的角色，几乎陪伴她整个表演艺术生涯。她所塑造的“吉赛尔”成为经典，几乎达到不可超越的艺术巅峰。

乌兰诺娃是一位天生的天才芭蕾舞演员。她把一生都献给了芭蕾舞事业，创造了后人无法比拟、难以超越的辉煌。她所创造的一部部芭蕾舞经典剧目至今仍然难以超越，甚至那些对芭蕾舞一无所知的人也知晓“乌兰诺娃”的名字。但是，乌兰诺娃也是一个谜，一个无人能够解开的谜。俄罗斯著名芭蕾舞男演员、曾与乌兰诺娃在舞台上合作的瓦西里耶夫在回忆这位芭蕾舞女神时说：“她的舞蹈里总是有一些非凡的、意犹未尽的、深不可测的东西。这就像她这个人。她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喜欢独处。没有人敢说自己了解乌兰诺娃。乌兰诺娃从不让任何人进入她的世界。她从不参与任何阴谋，不与任何人争斗。一生都坚守这个神圣的准则。”

感染力：辛劳和意志的结晶

乌兰诺娃一生获得无数荣誉：曾荣获苏联人民演员称号，两次获得社会主义劳动英雄称号，获得过列宁奖金和国家奖金，四次获得斯大林奖金，获得过“金脸谱”奖……1997年，她还获得了俄罗斯总统奖，1998年，乌兰诺娃逝世后，以她的名字为一颗重达164.7克拉的钻石命名。这个命名寓意深刻，乌兰诺娃的确是俄罗斯芭蕾舞**上一颗璀璨的钻石。

对于乌兰诺娃创造的芭蕾舞艺术形象，艺术家们给予极高的评价。业内人士评价说：“她所做的一切无非是需要的，而所有需要的，她都做得天衣无缝。”英国著名芭蕾舞女演员玛格·冯泰因说：“我甚至不能想象如何评价乌兰诺娃的芭蕾舞……她是女神！”俄罗斯传奇电影导演谢尔盖·埃因施坦坦言：“她属于另外的衡量标准。”俄罗斯著名作家阿·托尔斯泰在评价乌兰诺娃现象时说：“她就是一个女神！”而乌兰诺娃本人对自己的艺术成就的评价是非常严格和理智的。她说：“芭蕾舞演员的生活是由‘应该’和‘不应该’构成的。我要求自己做一切事情都要符合自己的原则，符合我全部生活的原则。那些被神秘地称之为感染力的东西，无非是辛劳和意志的结晶，是浸透着爱的脑力创作和体力付出的结果。”

著名芭蕾舞男演员瓦西里耶夫在回忆这位芭蕾舞女神时说，乌兰诺娃对艺术要求非常高，“为了排演一个剧目，往往需要排练几个月。那是充满痛苦和愉悦的过程。一个动作往往需要无数次的重复，才能达到完美的境界，才能使手臂传神，使音乐融汇于整个身体。而这远不是可以迅速做到的。艺术的语言、舞台上的跳跃或许能够很快掌握，但是要使所有的线条都有机地联系起来，使身体与音乐融汇为一体，能够达到此境界者寥寥无几。现在与乌兰诺娃时代相比，舞蹈演员的技术水平大大提高了，但是他们往往缺少‘魂’，舞者之魂。而乌兰诺娃芭蕾舞的特点恰恰在于‘魂’。”乌兰诺娃的丈夫伦金1974年去世，乌兰诺娃没有留下后代。

乌兰诺娃在世时，俄罗斯和世界各地就已经为她竖立了纪念像，如斯德哥尔摩艺术广场、圣彼得堡胜利公园、俄罗斯芭蕾舞学院（即原列宁格勒舞蹈学校）等等。斯德哥尔摩艺术广场的纪念像有一段插曲。乌兰诺娃的崇拜者要在斯德哥尔摩广场矗立芭蕾舞女神的雕像，但是市政官员坚决反对在首都重要广场上竖立外国人的雕像。于是操办者说，广场上竖立的不是乌兰诺娃的雕像，而是舞剧《天鹅湖》中的白天鹅。但是，谁都知道，那是乌兰诺娃。不过，乌兰诺娃在人们心目中的艺术丰碑更辉煌。

在艺术家诞辰100周年的时候，俄罗斯各地剧院正以各种艺术形式纪念这位伟大而普通的芭蕾舞女神，纪念活动将以莫斯科大剧院的“俄罗斯芭蕾舞的蒙娜丽莎音乐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