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蓝:第二届北京国际芭蕾舞暨编舞比赛观后感
- 舞蹈知识
- 2018-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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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晓蓝(美国) 2013年7月13日晚,在观众热烈的欢呼及掌声中,为期九天的第二届北京国际芭蕾舞暨编舞比赛在爆满的国家大剧院歌剧厅里落幕。九天的活动安排得满满的:7天正式比赛日、3场开闭幕式、2场论坛、2场工作坊、4场大师班、5场教育讲座以及最后的芭蕾明星荟萃。让人振奋的是:在北京亲历了一项具有世界艺术视野的舞蹈活动。在这国际舞蹈盛会中,看到自古至今人类创造出的艺术精华,芭蕾和现代舞的结合,中国的现代舞,以及在开幕式上让外国专家赞赏的北京舞蹈学院的中国民间舞。
世界上芭蕾舞比赛很多,但少有纳入编舞比赛。在北京举办的这场赛事,芭蕾舞和编舞比赛并肩而行反映了当今世界舞蹈的走向,也针对中国舞蹈的需要—编舞。在芭蕾舞比赛中的现代舞环节里,我们看到为这次比赛编舞的中国编舞者的水平,一位国际评委反映:“有些舞让我们无法评。”
芭蕾比赛分A组17至19岁,B组20至26岁。在半决赛中参赛者必需展现古典舞和当代舞蹈。中国的参赛者技巧严谨,动作正规,有些舞者的技能的确突出。但大体说来,中国芭蕾舞者的表现大部分是在显示技巧,而缺乏艺术的表现力及肢体的音乐感。进入A组半决赛的中国参赛者有15位,跳了13个新编的现代舞作。13支舞中最突出的是张蒂莎从动作出发编排的小品,韵律和节拍的处理及动作组合结构紧密,编排完整并展现了舞者古典芭蕾之外的表现能力。女舞者丘云庭和男舞者武思聪,两人都拿了A组的金奖,大赛组委会颁发张蒂莎“古典芭蕾组现代舞最佳编舞奖”。有些作品的编舞者表露出一点想法,但是不知如何处理和发展。B组潘家斌为参赛者张彬妮编的《天鹅》,我们看到舞台右方的一把椅子上盖着天鹅的羽毛,舞者展开一段舞,但舞中并未表达什么特定含义,舞者也没有跟那天鹅的羽毛有任何的关系。是只死了的天鹅么?
A组的现代舞展现中,尤其明显地看到大部份为此次赛事编舞的中国编导缺乏编舞的能力以及编舞知识的欠缺,作品不过是动作的组合,不仅没有“舞”起来,甚至有些动作的编排也显得不顺畅,动作连接的逻辑让人费解,使舞者看起来呆板和僵硬。B组的现代舞环节中有三支舞由董杰编创。唐婧奇跳《伤逝》的独舞,有一种气氛,但是舞者没有充分地表达出肢体的音乐感,也没有舞动起来。另一对舞者跳《伤逝》的双人舞,虽然周嘉雯、张文君得了铜奖,但是跟拿了金奖的英国舞者凯蒂·哈维相比,仍然有差距,后者超越了技巧,肢体舒发出舞蹈动作和肢体的含义,让我们看到她整个人“活”在舞台上、舞蹈中的那个时刻。舞蹈高能的技巧对她是一个挑战,但是她发出的力量让观看者跟随着她,并在她整个的舞蹈过程中受到感染,跟她一起享受这经验。就如林怀民在论坛上提出的“中国舞蹈要从教育上做起,中国舞者需要解放肢体”。我有同感。
让人惊喜的是颁奖典礼上看到徐琰和孙瑞民表演的《睡美人》双人舞。他们一出现在台上,几秒种之后就看到他们跟比赛时的不同,清晰和自如的动作,表达出古典芭蕾的庄严及优美。坐在我四周的评委和嘉宾立刻活跃起来,一位舞评家说:“不是参赛的舞者。”演出完毕,她查了节目单又说:“是同样的人。”一位评委慨叹道:“It's like night and day.”(像是白天和夜晚之别)。是这场比赛让他们学到了什么么?还是中国舞者在比赛上太注重技术性但忽略了艺术性?
芭蕾舞赛事为什么要加入现代舞的比赛?20世纪80年代初,当年中国舞蹈家协会主席吴晓邦想邀请美国现代舞鼻祖玛莎·格雷姆来中国进行交流,我与格雷姆在纽约见面时,她说了这么一段话:“当初,现代舞需要脱离芭蕾,需要划一个界线,因为我们需要成立现代舞这艺术形式,建立起本身的位置。但是,今天,现代舞和芭蕾舞越走越近。”今天,我们所看到的当代芭蕾走过一条漫长的道路,我们可追溯至1959年。20世纪芭蕾舞大师乔治·巴兰钦邀请格雷姆合作,共同编创《插曲》,他们约定给对方一名演员,格雷姆舞团的保罗·泰勒(Paul Taylor)跳巴兰钦的舞,纽约城市芭蕾舞团的萨丽·维尔逊(Sallie Wilson)跳格雷姆编的部分。被称为新古典芭蕾大师的巴兰钦早就有所预见,而叛逆古典芭蕾的玛莎·格雷姆也并不认为现代舞和芭蕾舞要永远地分庭抗礼。多年来芭蕾舞和现代舞蹈家的合作,古典芭蕾的规则被打破,芭蕾舞吸收了现代舞的精神,即不断尝试。现代感渗透到芭蕾舞中,我们看到一些编舞家在传统的古典芭蕾基础上尝试新的创作观点,在动作上得以更多的空间去发展;认同某些历史和当今的东西,作出选择,发展新的可能性。芭蕾舞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展现出清新的活力。当代芭蕾在当今世界的舞台上可说是最受注目和最活跃的艺术。而现代舞,走过“后现代”,在静静地等待和观望年轻一代的艺术家将会把舞蹈带入一个怎样的未来。
编舞比赛中的四个奖项都发给了参赛的中国年轻编舞者,他们在本届编舞赛中比较突出,但是世界来参赛的编舞作品不多。金奖获得者是原北京现代舞团舞者,刚从韩国读完艺术硕士回国的杨畅。他学会了结构,懂得如何把玩出来的一点妙想加入编舞中。但同时,我们看到几位韩国编导的作品具有某种相似的模式,杨畅所编的舞也是这种摸式中出来的,望他能脱离这模式化的编舞方式,找到他自己的创作方向。银奖和表演奖颁给雷动天下舞团的舞者谢欣,她是一位非常好的舞者,曾加盟金星舞团和陶身体剧场,她肢体的表达有份与空间和空气的对抗力量,有柔有刚,她肢体的才能运用在编舞上有极大的发挥潜力,如何通过抽象的动作去表达含意是她下一步在创作上的挑战。她在颁奖典礼上演出的独舞跟她参赛的独舞有很大改进,她在听取意见之后进行了修改。我相信这独特的编舞比赛在下一届会吸引更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参赛者,编舞并不只限于现代舞,当代芭雷和含有世界文化内涵的作品亦能够,并应该纳入这一编舞比赛中。此次比赛,芭蕾舞和编舞都没有发大奖。这表明参赛的舞者、作品和编舞还没有达到最高的世界比赛水平。在本届赛事上,有一件让人惊讶而感动的事,俄罗斯莫斯科大剧院芭蕾大师维克托·巴里金带来一份厚礼:A组金奖得主17岁的丘云庭和19岁的银奖获奖者徐琰,获得一年在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实习的机会,所有费用均由莫斯科大剧院负责,并发薪金。这是该团首次在国际比赛上颁发这样的奖项。两位幸运的奖项获得者都是中国国家芭蕾舞团的演员。
7月13日,北京国际芭蕾舞暨编舞比赛的最后一晚,让我们看到世界上最优秀的一群芭蕾艺术家展示的古典精品和当代芭蕾舞作,他们的表演给当今芭蕾舞下了一个定义。这些作品是19世纪至今芭蕾舞剧中的单人舞和双人舞经典:19世纪的《海盗》(1863)、《堂·吉诃德》(1869)、《舞姬》(1877)、《葛蓓莉娅》(1894);20世纪的《天鹅之死》(1905)、《芭黎的火焰》(1932)、《曼侬》(1974);21世纪的《交响舞曲》(2012)、《今时往昔》(2012)、《灰姑娘》(2013) 等等。人类共享的悠久的舞蹈历史,通过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艺术家展现在我们的眼前,同时,我们看到了新创作的当代芭蕾舞。俄罗斯马林斯基剧院的首席舞蹈家乌里安娜·罗帕特金娜(Uliana Lopatkina)表演的《天鹅之死》为这场国际舞蹈赛事画上了句号。罕见的艺术才华使她在作品中表达出鲜明的个性和见解,与任何其他跳这支舞的舞蹈家有所不同。优雅的音乐,凄美的舞蹈,丰富及细腻的情感,渴望和飘动在空中的双臂,干净利落的足尖起落,她传达的不仅是斗争的垂死的天鹅,也唤起舞台艺术的真理:舞蹈,在舞台上的瞬间存在,幕落时也是那场演出的艺术生命的终结。但是,这只天鹅,她的舞姿,留在我们的记忆中。
打破规则是对传统的挑战,是艺术的一种延续。我们看到,现代舞的贡献是给予历史悠久的芭蕾舞以新生的活力和发展的前景。而这种芭蕾舞比赛中古典芭蕾的展示是传统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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