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媛媛谈现代舞编舞舞剧《金瓶梅》
- 舞蹈知识
- 2018-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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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王媛媛,才知道她本人比电视上好看太多了。她清瘦、恬静,说话害羞且谨慎。面对媒体,她并不知道怎么开头,直到助理在旁边提醒一句“你就先介绍下作品嘛”,王媛媛才“哦”了一声进入正题。有工作人员在一旁说,王媛媛在国外的名气比国内大得多,因为她很低调,并不那么热衷于推广自己。
9月初,北京当代芭蕾舞团的两个舞蹈《野草》和《棱镜》将在东方艺术中心演出。前天,作为该舞团团长兼艺术总监的王媛媛在上海接受了小范围的媒体采访。今年6月,王媛媛带着这两部作品在国内做首次巡演时,就选择了上海做压轴。“我觉得上海是最容易开放地接受我作品的城市。”她如是说。
借用舞蹈来呐喊
王媛媛的舞蹈基本都改编自文学作品。早在2009年,她就有改编鲁迅作品的想法。最开始她想做小说集《彷徨》,但在解读过程中发现,还是散文诗集《野草》最适合沟通。散文写意,注重表现意识和内心,《野草》的哲学观和思考方式,与现代舞的表达非常相似,因此现代舞也是把这部作品转变为艺术进行解读的最好方式。王媛媛说,因为都是抽象表达,在改编时,她能感到自己的某部分灵魂与鲁迅的接近和碰撞,“如果他能看见的话,这种力量是可以带给他的。”
在王媛媛眼中,鲁迅当时是走在时代最前面的人,他对白话文有开创性的贡献,提倡有选择的“拿来主义”,他的思想若放到当代也能适用。我们现在经常考虑的社会和生存的意义,也都能在他的文章中找到隐喻,“他就是当代。”王媛媛很肯定地说,“我希望自己的作品也有同样的态度,借用舞蹈来说话和呐喊,这种思考不能停止。”
去年,王媛媛开始有明确的想法要做《野草》。它分三个乐章完成,彼此相互独立。第一乐章“死火”于今年5月在丹麦制作,并在丹麦皇家剧院首演;第二乐章“影的告别”、第三乐章“极地之舞”分别用一个多月时间完成。《野草》现在已被2014年纽约“Next Wave”国际艺术节提前邀约,而在国内首演《野草》,王媛媛的感觉不是兴奋,而是能感到某种“出生”的喜悦。
“最可怕的是没态度”
此前,王媛媛已改编过古典文学《山海经传》、《牡丹亭》和《金瓶梅》,她说自己看书都是瞎看,什么都看,但在决定创作某个方向的作品时,会更专注、有选择地阅读。“在某段时间,你会觉得自己的生活和某部作品有所连接,这也是文学的魅力,它对灵魂的影响是永远存在的。在某个阶段,如果我因某部作品产生思考,而且它对我的创作有影响,那我选择题材就会朝那个方向走。”
在改编时,王媛媛并不担心舞蹈创作,反而介意对文字内容的理解和从中提炼出的意境是否有偏颇,“我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思考做得对不对。在对文学作品改编时,文学即使放在舞台上,也还应该是灵魂。”
去年,王媛媛应香港艺术节委约创作《金瓶梅》后,接到了内地演出公司巡演邀请。然而,由于演出机构的炒作,引起了超出预料的反响,这也让王媛媛开始承受巨大的压力,舞团第一次内地巡演计划,也在争议中中止。
对改编舞蹈《金瓶梅》引发的风波,王媛媛态度淡然,她认为那是好事,证明大家都在看,有自己的思考和态度,“最可怕的是没态度。” 如果一部作品能带观众思考,“带动”这件事本身就很有力量。她不是那种别人说“不好”就不高兴的人,也不会觉得委屈,即使有也是顺其自然。她接受生活带给她的所有“好”与“不好”“,很好”的时候她也会感觉害怕,“因为突如其来的好不会长久”;对于“不好”,她也会接受,“因为不好不会永远不好”,生活就是一个过程,我们就是在过程中反反复复去经历。
“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王媛媛说,《野草》中的这句话,正好体现了她在自己的作品被怀疑时的某种心态,“那是我对整个人生都有所思考的态度。”
以国外名气带动国内市场
差不多十八九岁时,王媛媛开始接触现代舞,那时她在北京舞蹈学院编导专业学戏,师从现代舞教授王玫,自此,王媛媛脑中的“自我意识”开始觉醒。她称自己小时候学的是民族舞,总是穿花衣服,越漂亮越好,但往台上一站,就像布景,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和名字。接触现代舞后,能让她感觉是用头脑在做舞蹈,“我不需要任何装饰,只需要思想和态度站在上面。”
2008年,王媛媛联合舞台视觉艺术家谭韶远、韩江组建了北京当代芭蕾舞团,那时,她已是国内第一个赢得四次国际最佳编舞大奖的中国编导。舞团虽以“芭蕾”命名,但更多时候,是在以现代舞的方式演绎思想,芭蕾则是好看的技巧和点缀。成立至今,王媛媛推出了十部作品,一年以近三部的速度在创作,从世界范围来看,这种创作数量和质量也是惊人的。
北京当代芭蕾舞团大多数时间是在国外演出,走过了15个国家,30多个城市。“因为国外的演出邀约比较多,而且日程都是两年前就已预定好,有些作品还没上演就被邀请了。”而此前舞团被纽约布鲁克林音乐学院、肯尼迪艺术中心、英国沙德勒之井剧院等邀请演出,也为其积下良好口碑,获得了国际演出上的“通行证”。
但在国内做演出,王媛媛表示,并不是那么容易,一则国内的现代舞观众没那么多,二则做现代舞的剧院和经纪人也较少。以国外的名气带动国内市场,是北京当代芭蕾暂定的演出策略。而舞团一年演出100场,是王媛媛心中较为平衡的理想状态,既能解决舞团生存问题,也不会因为太忙影响每年几部作品的创作。
现在,舞团只能做到每年在国外演出近30场,“做现代舞团很难,需要精神寄托,要像宗教一样,用虔诚的感觉和态度来做。”但在创作和演出的同时,王媛媛认为,还是应该抽出时间去接近观众,“大多数舞者是很自我的,但在表达自我的感觉时,应该去跟观众沟通,伸出手去拉他一把,你不伸手,别人不会去接。”
王媛媛有时也会向朋友抱怨,如果不做这个团,她的生活会轻松许多。但如果放弃不做,王媛媛轻微却倔强地说,“损失的不是我个人。我还可以继续所有的创作,但舞团不存在了,就有一个什么东西消失了。”
“我真的不想用‘坚持’这两个字,因为一用坚持,就好像很辛苦。” 在轻声细语中,能感受到王媛媛的某种坚持和抗拒,“一个纯粹做艺术的民营舞团是非常难的,这些年舞团能够生存下来,我自己也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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