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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民:我最喜欢树,树可以充电。

  林怀民,享誉国际的台湾编舞家。1947年出生于台湾嘉义。14岁开始发表小说,22岁出版《蝉》,是60、70年代台北文坛瞩目的作家。大学就读政治大学新闻系;留美期间,一面攻读学位,一面研习现代舞。1972年,自美国爱荷华大学英文系小说创作班毕业,获艺术硕士学位。1973年,林怀民创办“云门舞集”,带动了台湾现代表演艺术的发展。云门在台湾演遍城乡,屡屡造成轰动,并经常出国作职业性演出,获得佳评无数。


  “此刻,就快到另外一个大城市了,

但我已经在怀念杭州了。

这一次来杭州演出,希望我们真正服务了观众,

至少我们努力过了,谢谢大家的聚力。

这次演出,

使我想起云门和台北表演艺术的起步,

杭州之旅又能看到这样的能量,

对花甲之年的我,是很好的刺激。”

——台湾云门舞集作品《行草》结束杭州演出后林怀民致红星文化艺术机构的一则短信



文化专栏“名家谈艺录”今起推出

“一个城市用不用心,看这个城市的树就好了,

因为树是不会自己长好的,它们需要人去关心爱护。”

去年年底,结束《行草》在杭州红星剧院的演出,林怀民收拾行囊,准备离杭。

主办方想多挽留他再住几天,林怀民坚决地说,必须要走,因为“杭州太美了,如果再待下去,就真的离不开了。”

记者:你对城市中的“树”似乎格外在意。听说你有个习惯,走到哪座城市,就要找一棵大树,在树下打坐片刻。

林怀民:我最喜欢树,树可以充电。因为我做的工作,需要我在不同的城市之间飞来飞去,每天都要讲很多很多一样的话,差不多要崩溃的时候,只要能坐到一棵树下,我就能充上电了,活力又回来了。

一个城市用不用心,看看这个城市的树就好了,因为树是不会自己长好的,它们需要人去关心爱护。

世界上那么多城市里面,我觉得只有一个城市可以和杭州媲美,那就是日本的京都。

记者:你对杭州一直似乎很有感情。

林怀民:是啊,我喜欢灵隐寺,也相信施耐庵的《水浒》就发生在杭州的西溪湿地,你看,我们的戏曲舞台上演‘林冲夜奔’,林冲在台上转了几个圈就到目的地了,因为就在西溪湿地那里嘛,路程都不是很远(大笑)。

记者:杭州和台湾有很多人文上的渊薮,以前有个作家,叫卜乃夫,住在西湖边的葛岭,写下了《塔里的女人》等很出名的小说,后来晚年移居台北了。

林怀民:啊,是无名氏!我读过《塔里的女人》,无名氏到了最后,心里也始终放不下杭州这座城。

“《行草》在杭州的演出,

使我想起云门和台北表演艺术的起步。”

一个热爱林怀民观众说,有时候,深夜下班回家,在街头看见两个拌嘴的恋人,赌着气,各奔东西,他心头就会想起陈升的那首歌《把悲伤留给自己》;很久没见面的儿时朋友,变成大款回来了,罗大佑那首《光阴的故事》就从脑海里跳了出来。“林老师啊,我们需要更多的罗大佑、更多的林怀民。”

“哎呀,这太严重了!”当人们赞许他的时候,他总会手足无措。

但仔细观察林怀民,我们发现,在某一刻,这个行事低调的人,脸上忽而会爆发出一丝张扬,像闪电一样,雪亮,转瞬即逝。

记者:你在《行草》演出结束后,给杭州发来一个短信,你说杭州观众表达出来的热情,让你联想起“云门”当年的情景。

林怀民:《行草》的演出使我想起云门和台北表演艺术的起步,杭州之旅又能看到这样的能量,对花甲之年的我,是很好的刺激。

那一趟巡演,一路走来,全团在杭州的感觉是最温暖幸福的,即使天气是那么寒冷,但是,我们的心是温暖的,全团在杭州获得的照顾,让大家在忙碌的行程中有了新的力量。杭州的体贴与细心,是舞团走遍全世界不曾经历过的。

记者:有舆论评价林怀民的艺术,称你是20世纪台湾本土新文化运动的实践者,推动者。你的舞蹈几乎能打动全世界的人,从穿西装的人,到田头赤脚的乡民。

林怀民:(双手摇得像拨浪鼓)哎呀,这太严重了!

“有时在想,我那么忙苦,为什么竟然还活着?

不过,求鱼得鱼应该就是幸福吧!”

中国昆曲界最好的武生林为林,曾是“云门舞集”的中国戏曲首席教练。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在台北县的八里,云门舞集的铁皮屋排练场,林为林在那里教舞者们学习昆曲的“挑滑车”,一教就是三个月。“为什么云门的舞蹈动作都是下沉的、蹲式的,看不见舞蹈里面常见的托举?因为那个铁皮屋的屋顶太矮了,把人举起来,不小心的话,会把人撞坏的!”

林为林至今都记得他头一眼看到云门舞者的情景,“高的高,矮的矮,胖的胖,瘦的瘦,场地条件又那么简陋,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种殉道者的神情。”

记者:你说过,林怀民的生活中,已经没有“聊天”这两个字了。

林怀民:排完新作《听河》,我从台北给杭州的朋友发过一条短信,“奋斗及月,新舞《听河》终于完成,请拍手鼓励。”有时我常常在想,我那么忙苦,为什么竟然还活着。不过,求鱼得鱼应该就是幸福吧。

记者:你能回忆起你生活中最悠闲的一段时光吗?

林怀民:那应该是上个世纪的60年代初,整整已经过去40多年了。

那个时候,我才十八九岁的光景,经常混迹在西门町武昌街的明星咖啡馆,在台湾的文艺界,明星咖啡馆是非常有名的。几个白俄当年在武昌街开了一家俄国风味的咖啡馆,老板对年轻人非常好,尤其是非常照顾作家。

那个店有个特色,作家来的话,叫一杯咖啡,赖着不走,一杯咖啡喝到底,老板都没有一句意见。有钱的话,最多就叫个蛋炒饭。当时的作家都还没有成名,像陈映真、黄春明,穷得不得了(注:黄春明是台湾著名的乡土文学作家)。黄春明把一家子都搁在了明星咖啡馆,他的小孩子在大理石的桌子上爬上爬下,就像在家里一样自在。

我是很晚进去混的,读大学一二年级的样子,在那里出没,看见白先勇他们这些作家,非常兴奋,也不敢和他们讲话。

而现在,在台北,你是不会看到我坐在哪家咖啡馆的玻璃窗后面聊天的样子了。

“作为艺术家,懂得包容很要紧

当你包容别人的时候,双方的问题就解决了。”

在杭州吃饭,他很会表扬东道主的热情,“谢谢你的虾子,你今天的虾子要比昨天的胖。”

手指上沾满了酱汁,他会用嘴巴撮得干干干净,看上去胃口很好,对饭菜十分满意的模样,让请客的主人顿觉颜面有光。

吃到半途,他会端起酒杯,去厨房给厨师们敬酒,回来后赞叹不已,“清一色的年轻人,制服洁白”。

他还是一个宫崎骏的崇拜者,他对那些有孩子的大人说,“快去给你们的小孩买宫崎骏的东西看,好看得不得了,要看《霍尔的移动城堡》、《龙猫》,但不要给孩子看《再见,萤火虫》,那个情绪比较灰暗。”

“大家都不是在谈论世界末日吗,什么2012,你们回家可以对孩子说,没事儿,别怕,我们还有霍尔的移动城堡可以住。”

记者:近距离接触林怀民,我们发现,你是一个懂得包容,心怀感恩的人。

林怀民:作为艺术家,懂得包容很要紧。当我们愿意包容别人的时候,双方出现的很多问题就都解决了。

记者:但具体到云门的舞蹈,我们发现,你又会表现出自己相当的执著。

林怀民:(笑)那我还是会表现得相当彬彬有礼的。像排《行草》,我首先向我们的中国文化行了一个大礼,礼多人不怪!那样,我就可以开始管自己撒野了。

记者:中国美院的院长许江也是你的粉丝,他曾在不同场合谈到传统书画艺术遭到突破的瓶颈时,会激动地提到你的舞蹈。他说过,一个舞蹈家的身体里都充满了对中国书法的膜拜,我们自己有什么理由要退却?

林怀民:舆论认为这是一场用“肉身”来歌颂中国书法艺术的舞蹈。但是,我们无意用身体来取代中国的毛笔字。我们只是期待借一场舞蹈,来表达我们经年累月对中国文化的热爱。

九月,林怀民会带着“云门”来杭州进行大型户外演出

这是他第一次在祖国大陆进行户外表演

他选择了他十分喜爱的杭州

还特意重排了当年的《白蛇传》

户外演出是“云门”的一个特色,据悉,“云门舞集”每年都会在台湾各地举行户外表演,“从土地与人民中吸取养分”。

今年九月,他将率团来杭州进行祖国大陆的第一次大型户外公演。届时,西湖边的大草坪上,《水月》、《行草2》、《狂草》、《花雨》等都将展现在杭州观众眼前。而除了《水月》,后三部作品都是从未在大陆演出过的。

为此,林怀民重新拿出了“云门”早期的作品《白蛇传》,给予重排。

届时,雷峰塔下,西湖水岸,天地之间,“云门”和林怀民会和杭州有一场结结实实的情感交流。


国务院日前正式批准实施的《长江三角洲地区区域规划》,明确了长江三角洲地区发展的战略定位,即亚太地区重要的国际门户、全球重要的现代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中心、具有较强国际竞争力的世界级城市群。



杭州,正是这熠熠生辉的城市群中的一员——

她开放、向上;

她被诗意地喻为“一个发散着灵魂香味的城市”;

全球各个领域的精英人士,正“闻香而来”。

最被人们津津乐道所谈起的,当然是那些艺术大师、文艺名家,他们带着比常人更为细腻和敏锐的触觉,感受这座城市的魅力,探寻这座城市蒸蒸日上的奥秘。

余华、麦家、刘恒等一批国内知名文艺家,布克、罗伯特等一批国外文艺家纷至沓来,他们不仅惊叹杭州的水光山色,更留恋杭州浓郁的文化氛围。

因为他们的到来,加快了世界认识杭州的节奏;

因为他们的频繁到来,令世界认识杭州的程度逐渐递增。

每一次造访,造就的是艺术家们与这座城市之间一场唇齿留香的对话。

数年前,杭州市委副书记叶明邀请台湾导演赖声川进驻西溪创意园区,赖声川觉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非常坦率地问叶副书记:

“请问你有什么条件?”

叶副书记也坦率地回答:“真的没有条件。杭州市的领导格局没有这么小。我们请你来,就希望你多来杭州。”

赖声川因此感慨万分:“我看到了杭州的大气和智慧。”

从今天起,酝酿已久的文化专栏“名家谈艺录”正式推出,我们将在这里,忠实记录文艺家们与这座城市所展开的对话,记录他们谈及这座城市时的满口余香,记录他们与这座城市灵魂撞击所产生的火花,也记录一座城市秀外慧中的气质。 (本文来源:杭州网-杭州日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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