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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成的三部曲

年轻编导胡磊和张蒂莎从其自身的生活与心灵体验出发,以平等的视角和发自内心的人文关怀,紧密关注着持有暂住证的 “北漂”――这一遍布城市各个角落的边缘群体,并在舞台上将这个群体所面临的压抑混沌的生存境遇以及在这样的生存境遇中逐渐扭曲裂变的价值观念一一呈现,让观众唏嘘感慨的同时,也能够站在人性的侧面去体悟人(尤其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在现实和理想之间的境遇差别,并进一步去思索引发这种差别的最深层的社会根源,因此,现代舞剧《持有暂住证的胡磊和张蒂莎同学》及其续篇《北京故事》所带给观众最原初的触动与震撼,是不可抗拒的。

关于政治与道德话语的放逐

作品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摆脱了中国自古以来 “文以载道”的传统,远离政治与道德话语,排除了历史意识,消除了时间深度,甚至割裂与社会和现实的联系, 没有宏大叙事,没有任何具体的人物、时间、地点、事件可供观者参考,无论“口头买车”还是“天上掉钱”,无论“鞠躬作揖”还是“春风得意”,创作者并没有试图站在政治与道德话语的高度对之进行批判,而是站在一个纯客观的角度对之进行扫描与呈现,既不溢美,也不掩恶,在拆解“英雄”创业神话的同时肯定了世俗性存在的意义,强化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最真实的世俗欲望的追求与满足。

传统的艺术(包括舞蹈艺术)形态往往将现实活动上升到精神性的高度,而在这两个舞蹈作品中,创作者将人的现实活动从精神性高度拉回到了日常的感受经验中来,突出了人在日常生活中的形而下的目标,肯定了生存活动的现实要求和人生意义的当下性,这正是消解政治和道德话语的理性权威的有力一举,从而,人们可以打破传统的政治与道德理性的束缚,真正地从人性的角度去关注小人物的生活状态,去感受小人物发于内心的快乐与哀愁。在平等视角的关照中,这个现代舞剧的人文内涵便渐渐渗透在了观者的审美关照之中。

关于审丑关照的影像再现

著名电影大师塔尔科夫斯基曾经说过: “为了博得赞美或者营造效果而去拍摄一场美丽的戏,也的确并不困难……但是只要你朝那个方向跨出一步,你就迷失了。”胡磊和张蒂莎在创作中并没有迷失于舞台视觉华彩的打造而忽略深度挖掘作品本身的人文内涵,并且值得称道的是,他们敢于突破传统的美丑观念,将美的对立面――丑的形态意象,大胆地呈现在舞台上。在传统创作理念中未经理想化处理的丑一般不能在艺术领域中单独存在,即便是在某些现代意识非常浓厚的艺术领域里,丑仍然是一个倍受争议的话题。对于这两个现代舞作品中的某些段落(如用各种夸张变形的肢体语言表现女人替男人捉虱子的主题),我们无法从传统的审美角度去判断它的审美价值,但是,在自然状态中,人们认为丑的,往往要比那些认为美的事物更能显露出它的性格,正如畸形与残缺,比正常健全的外貌更能明显地显现特性,因而,作品能够很快在舞台上显现出另类而鲜明的风格特征,与此密不可分。

李斯特威尔认为“在艺术和自然中感知到丑,所引起的是一种不安甚至痛苦的感情,这种感情立即和我们所能得到的满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带有苦味的愉快……”也就是说,创作者可以利用丑作为一种组成因素,去产生某种混合的情感,这种混合的情感体现在作品中伴随着“美”与“丑”不断的糅合、交杂、碰撞、 制衡而不断地加强、升温、膨胀,使观者能够从中充分的感知到冲破自由与本能释放“痛并快乐着”的能量,这种能量则是作品艺术感染力的精神源泉之一,而胡磊与张蒂莎在无意识的创作状态下正是非常敏锐地把握住了这种力量,找到了艺术感染力的源泉。

关于镜像回归缺失的遗憾

《持有暂住证的胡磊与张蒂莎同学》营造了一种梦幻般的意境,尤其是在同一缕从斜上角透下的光影里,两人相依相偎的情景,虽然是现实时空叙事,却四处弥漫着令人辛酸的浪漫氛围,而其续篇《北京故事》,从天而降的财富使舞台顿时脱离了现实叙事,而进入了一种白日梦的幻境,然而在这个幻境时空中,舞台却充斥着浮躁而庸俗的现实意象,毫无一丝梦幻的浪漫可言,现实(意境)与梦幻(意境)的交织与反差,往往会让观者游弋在两个时空的边缘而无法找到一条回归的路线,所以《北京故事》最后的结束显得有些突兀与仓促,作品本身的深度与力度也因此而有所减弱。

个人认为《北京故事》是《持有暂住证的胡磊与张蒂莎同学》中主体的精神世界的外化,所以《北京故事》仅仅作为一种镜像而存在于虚拟的时空中,而如何从镜像折回到现实,从白日梦的庸俗与苍白还原到最初最朴实的那种“即使我们什么都没有,仍然可以骑着自行车迎着朝阳”般辛酸而浪漫的人文氛围中,正如一部缺失的 “北漂三部曲”,我们等待着下一部作品的回归与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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