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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皮娜——非常皮娜·鲍什


  68岁离开我们的皮娜是真的“死”了吗?继续把她的影响在作品中发挥的人会说:怎么可能?当某个名字变成形容词,它的主人就是风格,永垂不朽,一如“非常皮娜鲍什”。
  舞蹈,可以像“白领戏剧”或“百老汇音乐剧”那样,带旺演艺文化,形成创意产业吗?
  这问题并不容易回答,因为它的前设戏剧因有不同品种而可以让消费者各得其所,舞蹈在大众心目中却偏向只有一个面貌:看不懂,或会把人闷死。即便舞蹈也不是只有《天鹅湖》和《胡桃夹子》现代舞已有超过一百年历史了,名家们的数量少不过名山大川,只是它有一个“宿命”:基于舞蹈的精神在于以抽象方式表现“不着边际”的主题,如人的“情绪”,它是注定不像戏剧般容易引起共鸣,或借题发挥地炮制娱乐性。除非,它把自己套进戏剧的框架里,甘愿“降低”身份去给另一种艺术形式做配菜,在排名上屈居第二:“歌舞剧”,是先有歌才有舞,主客一目了然。
  所谓“歌”,不外是一种文本,用来承载大家爱听,又听得明白的语言。一般来说,就是“故事”。舞蹈在歌词、曲调中找到生存空间,是因为舞者的肢体本来就很能“说”。由传统芭蕾到20世纪初伊莎多拉邓肯创立现代舞,再到流行天王天后如迈克尔杰克逊和麦当娜,每种流派均有它所开拓的“说话”方式,即肢体文化。舞蹈,不论是创作者或观众,一直都是在语言世界里寻觅非语言空间来建立新的语汇和语境。
  有人借助几何学,有人干脆取材戏剧本身。皮娜鲍什就是看准舞台上的“故事”不一定要以小时计来铺排陈述。戏剧的力量,主要不是来自“故事”被听懂了多少,而是它有否让观众在当中看见自己,从而藉旁观者的有利位置,进一步明白所见所闻。
  第一次看见皮娜鲍什,是1983年。当时廿岁出头的我,人生正在经常性单恋阶段。“爱”的人都不“爱”我,是因为我根本在追求“被拒绝”。只是全身心浸淫在“痛苦”中,哪会想到这是“自我成全”?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缪勒咖啡馆》像救星一样出现在我眼前:其中一节,男人把女人抱起,可是乏力的他没法支持太久,她滑下,他再抱起她,又再滑下,重复多次,到了几乎让人烦厌的地步,但见女人突然改变刻板的程序,不等男人把滑下的她扶起来,她先跳到他怀里,但又因为他的臂力不足,她又滑下,滑下又主动跳到他身上原来的不可思议,竟因她和他的无助、狼狈、没有出路、绝望(desperate),令我们猛然想到自己,但并非只有感伤和嗟叹,而是得以冷静地把情感提升到省视自己的层次我也有过像眼前的这幕一般,藉不愿放弃来虐待别人和自己吗?目的是什么?意义是什么?是惩罚别人,抑或自己?是出于太爱别人;还是太恨自己?残酷是残酷,但好比能令人精神一振的冷水浴:痛快,爽。怪不得《缪勒咖啡馆》是鲍什的分水岭作品,因为它有疗伤作用。
  与抽象的舞蹈不同,《缪勒咖啡馆》就像大多数的戏剧,是现实的再现。再现作为手段,能激发观众从认同走向认知,主观经验遂能变成客观的知识,创作乃成果之一。1985年,没有受过编舞训练的我,排了一支叫《拥抱》的舞蹈作品参加公开性的编舞大赛,其后在一个国际现代舞蹈交流活动中以观摩性质展示。之后数年,我什么戏剧都不看,只追随舞蹈。皮娜鲍什固然不错过,还有当年欧洲乘时兴起的新舞蹈潮流,尤以比利时的一批年轻编舞家最得我心。直至1991年脱离“进念二十面体”自立门户,我把自己的招牌标签为“舞蹈剧场”,可见皮娜鲍什的影响多么深远。
  但《华丽上班族之生活与生存》中的“舞蹈”数量足以使它被称为“舞蹈剧场”并当之无愧吗?不止一次被质疑是否有名不副实之嫌,我确有想过不如将“舞蹈”(dance)换成“编作”(chor egraphy)更为恰当。但回心一想,如果把问题交由皮娜代我作答,她会认为《生活与生存》(与我其他作品)中的“舞蹈”真的太少?同样受电影中场面调度(mise enscène)启迪良多的她,对戏剧与舞蹈共享的光影流动、时空转移手法一定保持会心微笑。定义,本来就该被艺术家发明各种方法令它不断变化。连生和死这类人生课题也不例外:68岁离开我们的皮娜是真的“死”了吗?继续把她的影响在作品中发挥的人会说:怎么可能?当某个名字变成形容词,它的主人就是风格,永垂不朽,一如“非常皮娜鲍什”。(文章作者:辛小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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