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语言及其结构特征浅探
- 舞蹈新闻
- 2018-11-07
- 786
作者:于平
一般的艺术理论分析作品都是从内容入手的。所以,艺术的本质被定义为“艺术是社会生活之形象的反映”;严格地说,这个“形象”与“情感”是互为表里的。如果说,各艺术门类在“反映什么”方面有共性的话;那么,在“如何反映”方面恰恰显示了各自的特性。于是,我们不仅要研究不同艺术的共同本质,还要研究不同艺术的独特表征。这个特征主要是指各艺术门类所使用的语言(质材料)及其结构方式(“物化”手段)。
语言的符号是文字。“舞蹈语言”(这是“语言”一词最广泛意义上的借用)的符号是什么呢?一般认为是负荷情感信息的人体动作,是由舞蹈家运动着的形体呈现在人们视觉之中的。舞蹈语言之所以为“语言”,是因为它既是舞蹈形象的物质存在方式,又是舞蹈情感的信息传递载体;它不仅艺术地(舞蹈地)反映社会生活,还成为舞蹈家赖以进行形象思维的手段。舞蹈语言由人体动作所构成,但并非所有的人体动作都可以成为舞蹈语言。插秧、割禾、缫丝、织布……是人体动作,但不是舞蹈语言。由此,我们知道人体动作分为功能性动作和表现性动作两大类,舞蹈语言首先必须是人体表现性动作。人体表现性动作由于人的复杂多变的心理活动而显得百态千姿:但含情脉脉的眉来眼去不是舞蹈语言,因为它缺少“造型性”元素;气急败坏的捶胸顿足也不是舞蹈语言,因为它缺少“节奏性”元素;还有艺术体操、冰上芭蕾等人体表现性动作,虽也具备了“造型性”、“节奏性”元素,但因为主要是竞技性的表现而不是传达“感物而动”之情,也不是舞蹈语言。舞蹈语言的三要素“情”(情感)、“韵”(韵律)、“形”(形态)是缺一不可的。这就是节奏性很强的车水、拉锯动作,造型性很强的话剧舞台动作为什么不是舞蹈语言的原因。也由此,舞蹈语言可以定义为:按一定节奏、造型要求用以塑造舞蹈形象的人体表现性动作。也可以说,舞蹈语言是包含情、韵、形的动态形象。
那么,舞蹈语言的“节奏性”从何而来呢?有一种传统的看法,认为“音乐是舞蹈的灵魂”。其实,把二者在表现和抒情上的同一性的外部表现,认为是音乐决定了舞蹈的节奏性运动,是大错特错了。舞蹈语言的节奏性,从反映论角度说,是其反映对象具有一定的节奏运动;从本体论角度说,人的生理机制如呼吸搏动、心脏跳动、血液流动都是有一定节奏的运动。“感物而动”之“情”能改变人的生理运动节奏,“缘情而动”之“形”又能反映出对象的节奏性运动。可以说,舞蹈语言的节奏性来自反映对象和反映主体自身,并且前者是起决定作用的。偏重模拟的动态形象,其节奏性主要来自对象;偏重抒发的动态形象,其节奏性主要来自主体。当然,这两个方面是密不可分的。因为作为舞蹈语言的摹动作也是为了抒情;而抒发性的动作也总是以一定的人体运动动力定型为基础的。
我们不认为“音乐是舞蹈的灵魂”,不仅仅因为无音乐伴奏的舞蹈同样可以成为优秀的舞蹈,比如《无声的歌》(当然,这并不是要否认音舞联袂,相得益彰的巨大作用);还因为最初的舞蹈的节奏是动作的而不是音响的,舞蹈中音响的节奏是人体节奏性运动的产物。原始人最初的艺术活动就是舞蹈。原始舞蹈被认为是集歌、舞、乐为一体,实际上,其间的“歌”、“乐”都是依存于“舞”的。且不说“踏地为节”的舞蹈节奏,就是最早的乐响――鼓语,其“鼓”也不是作为乐器而是作为舞具出现的。这一点,目前可见的“鼓舞”,如傣族的象脚鼓、朝鲜族的长鼓、汉族的花鼓……仍可以提供一种类此的旁证。也就是说,其“鼓”之乐响完全是“手舞足蹈”的结果。“鼓舞”作为第一个与舞有关的合成词(这个词早于“舞蹈”),可以理鲜为“鼓”即舞具,“舞”必击鼓,由此而产生情绪激发的效果。为什么说“歌”也是依存于“舞”的呢?因为据语言学研究的成果,人的手势语是早于声音语的。原始人最初的“歌”并无实际意义,其“摇唇鼓舌”最初并不是为了发音,而是与“挤眉弄眼”、“耸肩扭胯”、“投足连袂”一样,是人体表现性动作的一部分。总之,舞蹈节奏有其自身客观和主观方面的原因。我们不否认音乐舞蹈的有机统一能极大地增强舞蹈的艺术感染力,但二者决不是灵魂与躯壳的关系。
舞蹈语言的“造型性”过去与艺术起源中的“模仿说”关系比较密切。的确,模仿动物(原始人狩猎劳动的对象)动作是原始舞蹈的主要造型特征,陶盆、岩壁为我们留下了许多这类舞蹈的画图,我国古文献中也谈到“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在现代社会残存的原始部落中仍能看到这类舞蹈的遗迹。实际上,这种模仿首先是功利的而不是审美的。为了猎获动物,手持石块、弓箭的原始人必须接近动物,而接近的最好方式莫过于模仿,使之误认为是同类。也就是说,模拟动物的动作是人的狩猎劳动动作的一部分。舞蹈语言的“造型性”最初就是特定的生产方式所决定的特定的人体运动动力定型。这使得到无论在图腾祭的宗教活动中,或是在分享猎物的娱乐活动中,一抬手、一投足的舞蹈无不受动力定型的制约。人体运动动力定型作为人的生理特征,是由社会因素所决定的,由特定时代、特定历史条件下的生产环境和生活环境所决定的。傣族妇女穿统裙,步子迈开就要送胯,送胯就成了傣舞的造型特点之一;赣南“采茶”舞,其中矮子步的独特造型风格就与采茶劳动分不开。古代宫廷贵妇,修得“三寸金莲”,舞步只能是“水上漂”的台步;而“以趾代锄”的农业劳动,无疑是形成“秧歌”舞步动力定型的重要因素。当然,随着人的主观意识的增强,会对无意识形成的动力定型进行有意识地修正,舞蹈动作的程式化训练就是如此。于是,舞蹈语言的“造型性”――人体运动动力定型的发展程序“内在化”了,也即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所说的:“人……懂得处处把内在的尺度运用到对象上去;因此,人也按美的规律来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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